柴桑正看着北边送来的奏章,拿起下一本时,突然一封信掉在了地上,他弯腰捡了起来,看见信封上熟悉的字体,差点跳了起来。 拆信时,他的手有些发抖。信中只有寥寥数语,无非是她很好,让他放心,却足以让他喜笑颜开。 看完了信,他又撑开信封抖了抖,果然有东西掉了出来。 那是一朵小小的桃花,粉□□白的,经历了长途跋涉,它的花瓣已然不那么完整,但当他把花举起来,透过烛光,竟然看见了她的影子。 卫州的刺史府,前院里一左一右种着两棵桃树,这朵花,或许是右边那棵的,那树长得很大了,离长廊又近,她若是倚在那儿,一伸手便能够到。 林沐掀帘进来时,正巧看见柴桑拿着一朵桃花,在那里傻笑。 “大哥这是要走桃花运了?”林沐大剌剌地开着玩笑。 柴桑一点儿也不恼,嘴角噙着笑把信折好,随花放进信封里。 “说吧,什么事?” “泞南那边,私下托人找了我,来探口风。” “探什么口风?”柴桑随口问道。 林沐上前一步,低声说道:“看看大哥的胃口有多大,怎样才肯罢休。” 柴桑冷笑一声:“打都还没打,罢什么休。”渡江之后,他不过下了泞南三座城,孙均这就坐不住了? “大哥猜猜来的人是谁?” “谁?”柴桑应和着。 “梁俭。”林沐说完,紧紧盯着柴桑,期待着他能联想到什么。 “不认识。”可惜柴桑仔细回想了一番,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何梁氏一母同胞的兄弟。” 经林沐这么一提醒,柴桑倒是想起些事:“他不是在陵南?” 他之前专门差人查过这个人,他一家流放陵南十几年了,他曾经想过,若是何梁氏真心待九歌,他便想方设法把他们一家找回来,给她做个后盾。 可是如今,母女都已反目,还理会这个舅舅做甚。 “想必是孙均特意找来的。”林沐回想起方才见到梁俭的时,他虽衣着华丽,但身形佝偻,脸上沟壑纵横,不像是养尊处优的。 虽为对手,柴桑却难免为卫州和吴士良不值,他们在前线为国坚守,泞南王孙均不思派兵相助,反而在后方动这些歪脑筋。 “把他送到阑州城外,让守将把他领回去。” 听完柴桑的话,林沐眼里闪着光,他这招,杀人诛心啊。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是自然。如今大周形势正好,柴桑定然不会收手,若是为此,把梁俭丢出军营便是。 但他现在让阑州的守将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人领回去,这不等于昭告天下,孙均已有降意吗? 卫州的事在前,泞南的人心本就是一片散沙,再经这么一遭,谁还会甘心为这个泞南王卖命? 孙均若是知道了,怕是脸都要气青了。 想到这儿,林沐一脸兴奋,转身就要去办。 却在临近帐门时,停了下来,回过头问了一句:“大哥,有李鸢的消息吗?” 柴桑摇摇头,看到林沐的眼神瞬间黯淡,于心不忍,便说:“不如你回卫州,左右这里还有南昭容和柏舟,无碍的。” “不”,林沐一口回绝:“她有她要守护的人,我也有我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