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安地站在她对面,等待着她的裁决。 月色皎皎,银辉铺满小院儿,九歌看着眼前人,像极了四年前的那夜,他也是这样,站在一片雪地里。 唯一的不同大概是,四年前隔着一道窗,他在外,她在里,而今夜,两人相距不足一尺,影子交叠在一起。 他好像总是与月同行,澶州、乐安谷、开封、北地、泞南……他曾于这样的月光下,无数次朝她走来。 “我有一个秘密,从未与人言。”九歌突然开口。 柴桑浑身紧绷,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蒙着一层薄雾的脸上,静静地等着她下面的话。 “不要凤冠霞帔,不要一纸婚约,以天为证,以地为媒,手指明月起誓,此生两不相负。” 说这话时,她并没有用多大的力,然而字字句句却像刀刻斧凿一样,砸在他心上。 他的心跳得飞快,好像下一刻就要从胸腔中蹦出来。他深吸一口气,慢慢调整了呼吸,蓦地,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都说佛能渡人,他曾亲自捣毁佛像,那佛像两眼空空,对人间疾苦视而不见。她不过区区一凡人,然而于她的身上,他却看见了悲悯。 “今夜月色正好。”他牵起她的手,她没有拒绝。 “我柴桑。” “我赵九歌。” 月下,院中直直跪着两道身影。 “今夜指月为誓,与赵九歌此生相守相依,绝不离弃。一约既定,万山无阻!” “今夜指月为誓,与柴桑,沧海桑田,永不相负。” 柴桑终于伸出手,将身旁的人紧紧搂住,心上的巨石终于移开,迷雾拨开之后,是难得的轻快。 “饿了。”良久,九歌在他耳边,小声地说。 九歌重回开封,有人喜,有人忧,有人喜忧参半。 林沐得到消息,第一个挤到她面前邀功:“怎么样,你的意思,我领会的可还到位?” “什么?”九歌一脸懵。 林沐一副“我懂”的表情,朝着她挤眉弄眼:“‘你可别告诉他’,意思不就是‘你可别忘了告诉他’嘛!” 为了这个,他可是连夜闯到福明宫,几乎提着柴桑的耳朵说:“人都走了,你还在这儿傻坐着等什么!” 九歌看着林沐,满脸的无辜。 林沐一下就虚了,难道是他会错了意? 他转身离开的霎那,九歌的嘴角噙着一丝笑。 回去的第二天,柴桑便带着历哥儿前来拜师。 师道尊严,拜师要行吉礼,即使历哥儿身为皇子,也概莫能外,在叩拜至圣先师孔子神位后,对着九歌三叩首。 九歌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小小人儿,心里如同压了千斤重担。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不知她能否当得起这份职责。 在弯下腰伸手去扶历哥儿的瞬间,九歌突然察觉到一束钉在自己的身上。 她下意识地抬头,朝那个方向望去,只见一名女子站在门外,直直地盯着她,即使与她四目相对,也毫不躲闪。 如果她没记错,那是真娘,玉娘的亲妹妹,褚良辰的二女儿,此时她眼中流露的,可不是善意。 柴桑察觉出点什么,顺着九歌的目光向外看,真娘看到他,目光躲闪,立时侧过了身,偏过了头。 看到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