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他又扇了自己一巴掌,然而整张脸已经木掉了,全然抵不过内心的钝痛。 一滴泪从他脸上悄然划过,如果说从林沐口中听到她要走的消息时,他担心的是她一去不复返。 那么此刻坐在这里,平心静气地细细回想,他突然明白,他没有机会了。 她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再清楚不过。 乐安谷的家说淹就淹,战场之上手刃敌人毫不手软,自己的生母,说不认就不认…… 她以最大的善意待人,骨子里却有一种狠决。 她会有纠结,但是一旦下了决心,磐石难移。而攒够了失望,她一定会离开。 看似她给了他三天时间,但其实这三天,她给的是自己,一旦她厘清内心,做了决定,任谁,都无法改变。 他等待的,不是她的原谅,而是她的裁决。 今夜月色如水,风也很温柔。他靠在门边,整整一夜,无法入眠。 翌日,九歌起了个大早,一出门,便看到袅袅炊烟。 他没有走,她毫不意外。 她想从井里绞上一桶水来洗脸,走到井边,发现桶里水是满的。 净过了脸,便见柴桑在院里的石桌上摆好了早膳。 她毫不客气地走过去坐下,面前是两碗白粥,和一小碟野菜。 “家里只有米,先将就着吃些,稍后我下山去买点菜。”柴桑看着九歌,像一对再寻常不过的夫妻,若无其事地谈着家常。 她没有抬头,却听出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或许是昨夜在外面吹了一夜凉风,受了风寒? 九歌赶紧抑制住内心的猜测,她才不要心疼他,这么多年,她心疼的还不够多吗?她太清楚自己的秉性了,一心疼,就会心软。 用完了膳,将一切收拾妥当后,柴桑准备出门,又有些不放心,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喊道:“九歌,我下趟山,一会儿便回来。” 听到自己的名字,九歌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柴桑,又赶紧低下,只是仅一眼,便清楚地看到,他的发丝有些凌乱,眼底是一片乌青。 柴桑刚走她就出了门。 要去的地方不远,用不着骑马,九歌一个人晃晃悠悠地走在小道上,看到好看的小花,便顺手摘了,不一会儿手里便满满一把。 她要去的地方是山东边的一块平地,那里有父亲赵珩的坟墓。 然而一拐角,远远地却看见,墓前站着一个身影。 那人好像收拾完东西正准备离开,转身望见九歌,瞬间呆在原地。 是张栎,九歌一眼认出了他,张婉的哥哥,南昭容的大舅子。 如果说先前不算熟,如今也算亲上加亲,九歌走过去,主动问候道:“张家大哥,好久不见。” 张栎这才回过神来,嘴角挤出一丝不自在的笑:“姑娘好。” “你这是?”九歌看了眼张栎手中提着的竹篮,又看了眼他身后父亲的坟墓。 “我上山挖草药,正巧看到赵先生的墓前有些杂草,便帮着清了清,姑娘怎么回来了?”张栎忙不迭地解释道。 挖草药?九歌心中有些疑惑,据她所知,张家在澶州并没有什么草药生意,而且也从未听闻张栎对草药有什么兴趣。 “张家哥哥有心了。”虽然心里觉得奇怪,九歌还是第一时间道了谢,随后说:“我近来无事,便回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