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桑没有反驳,因为太妃所说,是实情。 “传言里,你都快把她宠上天了,现在看起来,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我看着她,就想起雪儿,如果雪儿还在世,也像九歌这般大了。也就是这姑娘父母都不在了,不然陛下这样的,都进不了她家的门。谁家的女儿,会舍得让她这般委屈。” 张太妃的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柴桑的脸上,他想起那日他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时,她说“你没有那么爱我”,当时听着是气话,现在想来,远不止。 “你现在如此,全是因为她给你的安全感。她让你觉得,她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所以你放心、大胆,想起她时便有她,想不起时便弃掷一边,你总觉得来日方长,你总觉得无论何时,一回首,她便在身后。” “可是桑儿,这世间,人与人的缘分很薄的,爱别离,怨憎会,生老病死,今日眼前之人,他日不定在何方,你真以为牢不可破吗?”张太妃看着柴桑,这个让家里所有长辈引以为豪的孩子,他何尝不可怜。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多事与他说这些。活到她这把年纪,转头回看往事时,过往的失去和遗憾像雪片一样飞来,充斥在一生中的迟疑、犹豫、无奈,老来想起时,人力是多么的微贱。 他脑海里闪过无数个画面,他只身冲向敌营时,背后她紧紧跟上的马蹄声,他惴惴不安、忧心能不能等到援兵时,她的怀抱和肩头,郑羽当着他的面送出玉镯时,他抱着她扫平心中的不安…… 她是他最忠诚的爱人,是他最忠诚的下属和士兵……可是他呢? 他甚至可以想见自己接下来会怎么做,会去她的房间看她,看见她安好,然后心安理得地回去继续做着自己的事,告诉自己她在太妃这边他很安心。 他甚至从来没有想过,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她是否还住的惯?就像当日,他需要她来宫里,她便来了,她住在福明宫,他很安心,他从来不曾想过,她如何面对自己以外的人,如何应对复杂的人和事,如何理会世人的眼光和堵不上的悠悠众口。 他的事,她一起面对,她的事,她一力承担。这便是,他的在乎和爱吗? 他去看九歌时,九歌丝毫没有生气,对于他的到来只有欣喜。 “你不生气吗?我这么久没来看你。” “我知道你在忙,军里的事,在你心里压了很久了,眼下……” 九歌还未说完,便被柴桑一把抱进了怀里。九歌立马发现了他的情绪不太对。 “怎么了?” 柴桑只是抱着,没有说话。 “出什么事了?”九歌有些着急了。 “我只是觉得,亏欠你太多了。” 九歌这才放下心来,抚着他的背:“好端端的说这做什么?” “我接你回去好不好?” 柴桑的这句话多少有些突然,结合他方才的情绪,九歌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说:“你专心忙你的事,我在这里挺好的。” “那我天天来看你。” 听了这话,九歌虽然心里高兴,但又怕他来回跑的辛苦,话到嘴边还是两个字:“不用。” “就这么定了。” 然而在九歌看来,柴桑这决心下的,莫名其妙。 之后的日子,柴桑果然说到做到,每日都来,有的时候会给她带点新奇的小玩意儿,有的时候是一株花、甚至是一片草,来了之后,要么就是帮她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