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要进场了。 众人便都住了口,有序往围场中间的高台走去,站定后纷纷行礼。 一时间围场中静默万分。 直到响起一道略显低沉嘶哑的严肃声线:“平身吧。” 衣料摩擦的声音不时响起,云暄随众人一同起身往高台两侧散去,微微抬眼越过前方百官瞥见高台上的景帝时却是心下一惊。 云暄在随云父参加宫宴时也曾远远见过景帝,虽有些不苟言笑眼神阴鸷,但属于帝王的威压毫不作假,可如今高台上的人面色阴沉,双眼依稀可瞧见血丝,唇角压得极低,云暄似能从其周围感受到一种极其不稳定的焦躁之感。 景帝不过才不惑之年,怎会显出如今这般疲态。 云暄飞速收回视线,却是忍不住微微蹙起眉心。 听闻近来边关情况似是不太乐观,难道已是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 思及此处云暄更是生出几分不忿,不免轻轻咬住下唇。 边关告急,本正是用人之际,外祖父和大表兄却被以这莫须有的通敌之罪扭送回京,至今仍身置狱中。 难道边关百姓的口口赞誉竟比不过那一纸所谓什么证据! 云暄下意识地朝高台上景帝身侧的那个深紫身影看去。 景帝自然是坐于主位之上,唯二两位皇子不过坐在景帝右手下方,紧接着是其他观礼的皇室宗亲,而徐明霁身为官员,竟坐于景帝左手边,帝宠之盛,可见一斑。 怔神间正想着这些,云暄却见徐明霁似是感到了她的目光般回望了过来。 云暄一惊,目光相接时便如同被烫到一般飞速垂下眼睫。 于是她自是没瞧见徐明霁的目光慢悠悠地往她腰间转了片刻,接着才像是满意了般又不动声色地挪回高台上。 景帝正如往年一样说着例行的开场之言,只是那沉沉的声线压在场中众人心头,非但激不起半分挽弓策马的澎湃热血,反而叫所有人都有些惴惴。 不过云暄仍然瞧见不少兵将或是世家公子眼底的跃跃欲试。 毕竟虽然兵权这块肥肉叫沈家叼了去,但若是能在秋猎中拔得头筹,在皇上面前露露脸,那便有了随军出征抢些肉汤喝的机会。 高台上景帝话音刚刚落下,接着便见一旁的徐明霁拂袖起身行至高台中央,朝景帝行了一礼微微笑道:“寻常围猎陛下见得多了怕是腻味,二位殿下忧君之忧,想了些新点子,不知陛下可要听听看?” 一时场中气氛又凝滞下来。 即便是在漫天倾洒的日光下,徐明霁那双絮蒙蒙的灰蓝眼瞳也仍瞧不见底。 景帝不置可否地看了徐明霁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