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面向庄疏庭,面上竟戴着副煞白面具,犹如鬼魅,吓人极了。 庄疏庭早止了抽噎,呆在原地,一言不发,隔着屏风怔怔瞧着那男子。 “吓到了?”那男子抬手抚了抚面具,低低笑了,“不及你那副吓人。” 庄疏庭缓过神,忙起身致歉:“我不知此间已有人,多有打扰,还望见谅。” “无妨,”那男子懒懒道,“你换首欢快的曲子,我听听。” 庄疏庭顿了一顿:“今日怕是弹不出。” “今日便罢了,”那男子道,“明日申时你再来,仍在此间,我等着你。” “好。”庄疏庭应了,边往门口走,边问,“你是琴馆的琴师?” 那男子摇了摇头:“我只听琴。” 更吓人了,庄疏庭忙拉开门锁,推开门,往楼下奔去。 第二日申时,庄疏庭果真去了。 如此,便有了第三回,第四回,不知不觉竟持续两年。 若按前世来算,便是三年。 今日便是最后一回了。 庄疏庭在琴馆门口立了半晌,方背着琴进了琴馆,自顾往二楼走去。 雅室内,那听琴人慵懒倚着椅背,一手撑着额角,一手捧着书册。见庄疏庭进了雅室,缓缓放下书册,淡声道:“你前日未来,昨日亦未来。” “嗯。”庄疏庭先将琴馆的琴撤走,才放下琴囊,取出自带的七弦琴,置于琴案之上,随即隔着屏风细瞧那听琴人。 他跟自己一样,均戴着两年前那副面具。 未被面具和衣领遮住的一截颈项,肤色略深。 而桓照夜肤色十分白皙。 上回他穿的晴山色,这回穿了缟羽素袍。 而桓照夜昨日一早穿了凝紫色,昨晚换成皦玉色。 他不是桓照夜。 庄疏庭暗暗松了一口气,一字一句道:“前日,我家被仇人灭门,除了我,无一人逃出。” 听琴人怔了一怔:“什么?” “我已寻到灭门仇人。明日起,便不能时时来琴馆了。” 听琴人修长手指轻抚脸上面具,半晌后低声缓缓道:“自是报仇要紧。” 庄疏庭伸手指了指琴案:“那张琴,劳你替我保管。” “嗯,杀得尽兴。” 上一世,加上这一世,算起来拢共五年。庄疏庭从未走近屏风,从未走近听琴人。 每回听琴,他总是听了开头,便手撑额角沉沉睡去,至琴歇方醒。 许是未睡着,庄疏庭只当他是睡着了。 庄疏庭静默半晌,往屏风走去,停在听琴人面前。 听琴人又怔了一怔,微微仰首,看向庄疏庭:“我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不必。”庄疏庭摇了摇头,慢慢倾身,伸手抚上听琴人面具。 庄疏庭不止一次想过,下回我便掀开他的面具。 真到了下回,又总是下回推下回。 然后,就没了下回。 听琴人一动未动,暗暗屏息。 庄疏庭并未掀开面具,只慢慢凑近,隔着面具,轻轻亲了上去。 一触即分。 后会无期。庄疏庭心中默念,利落转身,带起一缕微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