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十分娟秀,一笔一画一丝不苟。花芜与凝枝怕搅扰了她,都在殿外候着她传唤。书案正对着窗外,可以看见外面如火的榴花,含碧抬头一时出神,一滴浓墨落在纸上,浸出大片墨迹,叹出一口气这纸不能要了。 榴花依旧如火,只是一袭白衣的身影分外惹眼,穿行其间。 沈琢望向在前面引路的内侍季易,此时他们正要穿过昭月殿附近那些榴花,只是在沈琢看来,这风中摇晃的榴花却宛若谁的血泪。 季易见沈琢顿了顿脚步,似是在看这花,便解释道:“听闻崔昭仪喜欢这榴花,陛下便特意命人自上林苑移栽过来。” 沈琢并未再说什么,穿过大片榴花之后,又经过太液池,便到了紫宸殿。 沈琢缓步入殿时,炉中燃着瑞龙脑香,皇帝正伏案批阅着奏折,见他来了这才放下手中的朱笔道:“沈卿来了?” 沈琢连忙行礼,“见过陛下。”如今的皇帝赵砚有些年轻,着明黄常服,颇具威严。眉眼有几分肖似先皇的模样,可不知为何沈琢总觉得这是位与崇尚垂拱而治的先皇完全不同的帝王。 “沈卿不必多礼。”赵砚十分温和道:“若要细细论起来,这次才算我与沈卿正式见面呢。” 沈琢在外任柳州节度使时便听闻先帝去世,只是后来才被召回京城,他知道皇帝不可能无缘无故召回他,只是他一时也不知道对方有何深意。 赵砚接着续道:“朕也就不卖关子了,实不相瞒,今年秋闱朕想要委派沈卿主持。” 如今虽已开放科举,只是时日尚短,如今朝中官职还是多被世家把持,沈家也是世家之一,只是从不站队与太尉的关系不近不远,皇帝能选到沈琢恐怕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沈琢心中已经了然。 沈琢略微拱手道:“陛下有命,臣自当遵从。”赵砚见他如此爽快,心中也松了一口气,毕竟秋闱这事算是一桩大事,他顾虑到沈琢若是不愿意得罪世家称病推诿,到时也只能另觅人选了。 解决了这桩事情,赵砚心中轻松了不少,他年纪轻,朝中的人多数只遵从太尉的意见。继位之后他听从太尉的建议,立了宁长仪为后,面子上虽过得去,却始终是淡淡的。 至于太尉,那时亲自辅佐先帝登基,甚至将自己的妹妹许配给那时并无人看好的先帝——也就是秦王。凭着这份知遇之恩,卢家倚仗着太尉一时风头无两。 因此太尉主持朝事自然没什么异议,只是年轻的新帝如何能忍受?那时甚至有人私下说旁人只知太尉,不知新帝,太尉虽很快处置了这人,这话却传到赵砚耳朵里,令他如鲠在喉。 谈完了国事,气氛一时便松弛下来,赵砚又与沈琢聊了几句柳州与政务上的的事情,沈琢便退出了紫宸殿。 这次他并未让赵砚身边的季易送他,而是漫步在宫内小径,再次路过昭月殿外如火的榴花时,沈琢也不过略微停顿驻足片刻,最终他还是将那花折取了一朵,放入怀中。 “陛下召沈大人前去议事,遣散了伺候的宫人,谈了些什么只有二人知晓。”花芜看着坐在案前专心致志抄写佛经的含碧道。 含碧闻言只是淡声道了一句,“知道了。”花芜便退了出去,含碧这几日都在抄写佛经,赵砚也没来看她,想必是政事繁忙。 想到此处,含碧笑了一声,看来还是要从沈琢身上入手啊。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得先解决淑妃的事情。 这日傍晚,赵砚倒是来了昭月殿看含碧,又与她一同用晚膳,只是桌上赵砚见含碧握着箸的手有些不稳,微微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