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她一拍炕桌站了起来问:“太医如何说?” “还未诊断出结果。” 嘉月心里一凉,短短一个瞬间,已经考虑起各种可能性,甚至提前想到了若燕申若捱不过去,她会是怎样的一番景况。 古往今来,人们提天花而色变,不仅是因为天花具有很强的传染性,而且,致死率也是极高。 思考的结果告诉她,燕申不能死,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得保他一命。 她不能等到二皇子即位,那么他的生母平起平坐,她绝不能让这等事情发生。 “把于磊叫来。” 未几,一个身穿青灰色袍子的内侍被引了过来,于磊年纪不大,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见到嘉月也不敢直视,直敛着眼皮,行礼道,“奴才参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嘉月叫起,这问起皇帝的饮食作息,于磊不敢隐瞒,只全盘说来,这时乾礼宫又来了消息,太医的诊断已经出来,说只是染了水花①之症。 水花和天花初期的症状相似,虽有传染性,可大多能治愈。 嘉月这才舒了一口气,叮嘱于磊要精心侍奉,御前的宫女太监分成三班轮流盯着,除了蒙面障,还要佩药包,下值后,也不得随处走,同时,又让各宫早晚熏艾,亦是不得踏入乾礼宫半步。 交代完这一切,她又让仲夏寻了一方雪帕来,覆上脸,往乾礼宫而去。 与此同时,乾礼宫里,燕申烧得糊涂,背上的疹子又奇痒无比,只眯着眼,忍不住扭动着身子磨蹭着,却被侍奉的宫女止住了,“皇上,不可,要是蹭破了疹子,可是要落下疤印的。” 他被她不冷不热的态度磋出了心火,一甩手,把搁在床边的茗碗扫了下去,咣啷一声脆响,茗碗支离破碎,淡棕色的茶水洒了满地,“给朕滚出去!” “皇帝!” 一道威严的声音透过帘幔传了过来,令他不自觉呆愣着,不敢妄动。 仲夏把帘子挑开一角,嘉月就缓步走了进来,寝殿里熏着药饼,一股浓烈的青草药味一下子窜进了鼻息里。 宫女连忙给她请安,她垂眸看着地上一片狼藉,温声道:“拾掇完就出去吧。” 宫女道了一声是,蹲在地上拣着碎片。 嘉月又走近了几步。 燕申不知怎的,一见到她就有些害怕,见她越走越近,瞪着大眼缩了缩道:“儿臣给母后请安,请恕儿臣不能下地……” 嘉月挨着床沿坐了下来,依旧温和道:“我知道皇帝难受,不过要太医既然说了,只是水花之症,那还请忍耐几日,你也不想落下疤痕不是?” 燕申见她和其他人一样,脸上包着一方帕子,只露出一双柳叶似的眉,和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如和风细雨,浸润人心。 燕申的心弦松弛了些,试探问:“母后不怪罪朕吗?” 嘉月道:“谁都有脾气的时候,作为一个君王,更要懂得抑制自己的脾气,你年纪尚幼且又是病中,我倒是可以原谅你一次,只是,切记,下次不能再犯了。” “多谢母后。”燕申没想到她竟如此大度,不禁暗暗对她改了观。 嘉月略坐一会,又关怀了几句,这才回了顺宁宫。 甫一进殿,忍冬和春桃早已用药包熬了药汤,兑进泡澡水里,她踏入净室,褪去衣物,便迈入浴桶之中坐了下来。 她闭眼靠在桶缘小憩,缓缓吐出一口气道,“传懿旨,休朝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