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的台布上,“多亏俾斯麦先生早年在汉诺威军团的经历,他用佩剑斩断了马缰,才让车厢不至于被发狂的马匹拖出去。不过即使这样,他还是摔断了一条腿。” 苏菲垂下眼睫,拿起银质的小勺搅了搅,白色的牛奶渐渐与杯子里的咖啡融为一体。少女显然心绪不宁,小勺碰在杯子的内壁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愿上帝保佑那个可怜的人。”费迪南知道她说的是马车夫,“愿他的灵魂在天堂得到永远的平静和幸福,愿他的家人得到抚恤和照顾。” “哦?”少年偏过头,在苏菲耳畔呢喃,“你后悔了?” “不。”苏菲咬住嘴唇,不知是说给身旁的少年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我只是感到十分遗憾。”差一点点,计划就可以成功—— “难道你不想知道,摄政王殿下对这件事情的反应如何?” “我以为,他并不喜欢俾斯麦先生。” “不喜欢是一个方面,但他的大臣在柏林出了这样的意外,只能说明他的无能。” 苏菲挑了挑眉:“所以?” “所以,他下令彻查此事。”费迪南端起咖啡,眯了眯眼睛,“现在的柏林,颇有些风声鹤唳的味道。” 苏菲抿了抿唇,脸色发白,却始终沉默着。 “其实我很好奇,”咖啡杯与托盘接触,发出“叮”的一声轻响,费迪南看到身旁少女的睫毛不自觉地一颤,“为什么会是他?” “……您不必知道。”她的嗓音发干。 “一个看到鲜血会尖叫,连匕首都拿不稳,会因为一个马车夫的死亡而伤心的姑娘,想要学那些乱党玩暗杀的游戏,不觉得太为难自己了吗。”费迪南眯了眯眼睛,半真半假地提议,“不如,求我帮忙。” “据说和魔鬼做交易的人,需要出卖自己的灵魂。” 苏菲说完,沉默了许久。她的视线仿佛落在不远处的玫瑰丛中,又仿佛盯着遥不可及的虚空。就在费迪南以为她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少女才继续说了下去:“不过,我的手上已经沾了鲜血,对于一个注定要下地狱的人来说,也没有什么分别。只是我想知道,这一切对您有什么好处?” 她扯了扯嘴角,那个笑容却莫名令费迪南想起伦敦阴霾的天空。 “你可以把我的提议看做无聊的心血来潮。又或许,”他顿了顿,看着少女的眼睛,恢复了那种宛转的语调,“王子总是愿意为心爱的公主披荆斩棘。” 苏菲低低地嗤了一声,却并没有回应费迪南的话。“相信我,”她说,“您不会为刚刚的决定后悔——您和您的法兰西,都不会后悔。” 驻俄公使俾斯麦先生遭遇意外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宫廷。 仆人们都在悄悄地议论,或许这次事件并不是意外——毕竟俾斯麦先生个性粗野,为了追求目标不择手段,敌人远远比朋友多:要知道仅仅大学期间,他就曾与同学作过27次决斗。而作为一个保守的□□主义者,他对革命和工人运动一直坚持强硬的镇压政策,想要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人,实在数不胜数。 这无疑为后续的追查工作带来了极大的难度:拥有杀人动机的人实在太多,更何况受惊的马匹早已跑得无影无踪,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这次事件都更像是一场单纯的意外。 管理马厩的男仆在事发后的第一时间就被宣来调查——然而那天早晨去过马厩的人实在太多;所有人当中,阿朗松公爵和巴伐利亚的苏菲公主则几乎立即就洗清了嫌疑:在男仆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措辞暗示两个人在幽会的时候,摄政王殿下只是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