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菲?” 艾德加愣了愣,“你怎么会来?” “还欠你的钱啊。”女孩歪了歪头,斑驳的光点在她眼角眉梢闪烁,“我说过要来慕尼黑找你的。不请我进去吗?” “……啊,当然。请进。” 艾德加扶住门扉,将苏菲让进店铺,又重新把店门关闭。这个深秋的午后十分安静,只有玄关处铃铛悠长的回音,伴着落叶被风吹起的沙沙声在空气中流淌。 苏菲掏出钱袋,递给面前的少年:“欠你的25个古尔登。” “我几乎都要忘记这件事了。”艾德加说,语气依旧是温和的,带点无奈带点调侃,“那个时候还是夏天,现在已经到了11月——再过几天,你就可以当作圣诞礼物送给我了。” “真对不起。”苏菲不好意思地偏了偏头,解释道,“前些日子我被禁足了——而且我家并不在慕尼黑,我总得想办法出来才行。” “幸好我从来没打算过把这些钱要回来。倘若是等着这些钱吃饭的人,那可就糟了。” “我以为,指望这些钱吃饭的人,根本不会借给我的。”苏菲抬起头看了看艾德加,发现少年脸上并没有不满或是责怪的神色,才接下去说,“而且,这事儿可不能全怪我。少——卢卡斯,他说你当时并没有留下地址就离开了。” “卢卡斯?就是那个看起来像是军官的仆人?” “不,他不是仆人。”苏菲回答道,“他只是个跟父亲相熟的长辈——好吧,我承认,他确实是个军官。” “那你父亲也是个军官?” “应该不算吧……”苏菲想了想,“不过,我的确见过他的制服。或许他以前在军队服过役也说不定——喂,你怎么又开始盘问我了!” 艾德加摇了摇头:“上帝作证,我可真的没有想盘问你。可是年轻的小姐,你不觉得自己身上的秘密太多了点吗?” “有意思的女人都有秘密。”苏菲不以为意地耸耸肩。 艾德加失笑。 他微微偏过头,清秀的侧脸被阳光融化了硬朗的轮廓,唇角的弧度转瞬即逝, “苏菲,你今年才多大?六岁?七岁?你最多不过就是个小女孩——而女孩,是没有性别的。” “那你又多大?”苏菲撇撇嘴,不服气地反驳道,“二十岁?三十岁?别总是摆出这么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说真的,你不觉得累吗?” “没有人可以永远当孩子的。” “可你看起来根本没有童年——或者,你生来就是这般温和清淡的模样?” 苏菲想,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少年。 温和与冷漠奇异地交织在一起,如同慕尼黑的初春——第一眼看上去是温暖而亲切的,可仔细看,才发现那种温和的本质是淡漠,沉淀着冬天薄薄的阴郁与寒冷,以及远远超出年龄的沉稳。 如果用一种颜色来形容的话,便是初春细雨中的天空——透明的灰蓝色,不温不火,也没有大喜大悲,你似乎一眼便看得清,却永远不知道那后面隐藏着怎样的情绪。 “德意志的男孩不哭。” “什么?”苏菲回过神来,并没有听清他刚刚的话语。 “德意志的男孩不哭。”艾德加又轻轻重复了一遍,“大概四五岁的时候——我记不太清楚了——我们搬家去了德累斯顿。我并不想离开慕尼黑,熟悉的玩伴、管家和仆从也都不会随着离开,所以上路的时候,我一直在哭。父亲第一次打了我——他说,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