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既平,所有的事都正向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小竹村里逃荒逃难的人却越来越多。 起初只是个别因为洪水痛失良田屋舍而无家可归的人来此投奔亲戚,但小竹村热情好客,很快吸引了一大批人到此重新或者暂时安家。 指挥官隐隐觉得不妙,但心与却因为村子发展壮大而感到高兴。她本身便是被接纳的外来者,自然站在外来者角度和立场接纳,指挥官提点几句,她都没有放在心上。 一个月后,村里开始有人生病。 没等到赤脚大夫来,人已昏死过去,等大夫赶到,往门口一瞧,门槛都没跨就跑了,村里人只能抬着病人去镇上,结果还没套好驴车,人就没了。 接下来的日子,发病的人越来越多。 八辈蚕中第二批桑蚕将要成熟,这一阵程阿伯多是荷花婶在照料,等心与下山时,在山道上远远听见哭泣声,顿时吓得浑身冰凉。指挥官以为出了变故,下意识飞过去阻她,还是给她飞奔而去,直到看见程阿伯还好好躺在屋子里,这才安下心。 一询问才知,是起了疠疾。 “快走!不要停留!” 悄悄跟随的指挥官一听,立刻飞到心与耳边,勒令她马上回去小竹屋,不要再下山。 他知道瘟疫的严重性,放在没有特效药的古代,除了拼抵抗力,没有任何办法,一旦染上,只有等死,他可不觉得这丫头有什么抗体。 连同荷花婶在内的村人也远远地劝心与,说他们会照拂老人。 心与往家走,每一步却走得犹豫。 倒不是怕他们照顾不好,而是怕老人病上加病。 想到这儿,她忙找来板车,掉头回去,准备将程阿伯带回山上照顾,然而等她戴着面巾进到屋子里时,躺在炕上的老头却拒绝她碰,向墙一侧滚。 “老头,要不你就跟她回山上吧,村里现在不安全。”荷花婶帮忙说话。 “这里眼下才是最安全的。”顶着疑惑的目光,老人缓缓拉开袖子,身体上满是红斑,门前劝阻的人纷纷向后退。 心与是被连拖带拽拉走的,因为在门口的石坎子上绊了一跤,还差点磕烂膝盖,荷花婶本想蛮横凶狠地将她推出小竹村,骂得她不再下山,但看她那摔得脏兮兮的身子,和着眉眼的沮丧悲哀,也于心不忍起来,只遥遥摆手:“走吧,俺们会看着的,少一个人遭罪总是好的。” 说罢,哭哭啼啼回院里哄孩子去了。 发了疠疾,官府出面平灾,山道上多了不少逃疫的人,不时还能看见官兵的影子。然而,死得人越来越多,到处都是烧艾草的味道,烟气冲天,熏得人眼睛酸胀落泪。 心与每日坐在门槛上,难受地等消息。 煎熬的日子里,终于给她等到了程阿伯儿子的回信。 老伯的儿子程仁满曾是此地小有名气的医师,后来因钻研医术,云游四方,当起了游方郎中,今次听说父亲治水伤重,四下又起了瘟疫,已在回来的路上,写信之时,已入河洛地界。 算着也快了,心与捏着信,当即全副武装下山去,预备隔着屋子将好消息告诉老伯,好叫他抖擞精神,战胜病魔。 然而,无论她怎么拍门,屋子里都没有回应。 心慌的心与也顾不上染病的风险,一脚踹门,冲了进去,只见土炕已凉,炕上的人早已断气。 “阿伯——” 心与放声大哭,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