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过后的第二天,裴乂起来,竟在妆奁上看见一个描金翠绿的钱包,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有两锭白银。真是奇了,到底是谁知道自己贫穷,来雪中送炭呢?裴乂立马唤了宓宓进来问她这钱是哪里来的。宓宓回道:“今日早上起来,我便在门外看见了,所以拿了进来放在妆台上。” 裴乂又问:“没发现是谁放的吗?也没留下条子?” 宓宓又道:“哦,对了,有一纸条的,我收起来了。”说着,便从衣袖内取出一张小纸条递给裴乂。裴乂接过,打开看到上面写的是:“略表心意,请不必客气”。裴乂奇道,是谁知道自己贫穷,又能如此大方施以援手?不过片刻,她便猜到是怡风,在这个王府里知道她没钱又能拿得出这么多钱来施舍的,除了怡风也就再无别人了。如此看来,昨日他对自己说的那番话竟是认真的,并不曾想耍什么心机套什么话。裴乂其实觉得自己收下这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无缘无故拿人家这么多钱,终归会有扯不完的关系,而她现在只想着早日离开,不想再节外生枝,平添出许多恩情来,还也还不完,道也道不清。 梳洗打扮完毕,吃过早饭,裴乂便自己一个人,拿着那一百两银子,徐徐走向怡风的住处去。裴乂虽从未关心过怡风和秦凤枝的夫妻生活,但是平时也常听到府里的丫鬟们私下里嚼舌根,说殿下与王妃的感情并不和睦,夜里从未在一处歇息。她便也知道,平时,怡风若在府上,多半是待在自己的书房。所以她现在也知道要寻怡风不必去正厅,因而直往鹤汀楼去了。到了那一幢楼外,见门是闭着的,便走过去,正打算敲门,手还没敲下,便隐隐听到里面有两个声音在商议着什么,其中一人说道什么“虽是给殿下立侧妃,但她毕竟是一国公主,陛下的意思是,也应当按正妃礼仪办才好。”另一人的声音,明显是怡风的,只听他回道:“全凭陛下和冯尚书作主,本王并无异议。”那人又回了几句话,只是裴乂并非有心偷听,所以也就没有再留心去听他们说什么,也不去敲门,竟自走开了。 离开鹤汀以后,裴乂走在路上,默默想到:听两人的话,难道是郡主确定要留下来和亲了?而且嫁的人还是俞怡风?哼,真没想到他竟还是个衣冠禽兽,府里放着一个美人不要,又要娶一个回来耽搁人家姑娘的幸福。我爹虽然花心,起码对我娘和那些姨太太,房里的丫头都很好,她们也算是能得一些温存。而他,对一个个都这么冷漠至极,却还是娶了一个又一个。莫非他是有什么收集美女,然后看着她们互相折磨的怪癖不成? 裴乂越想越气,越气越耐不住性子,顿生了要将此事禀告郡主的心,当下也就加快了脚步,往海棠居疾步而去。经过鹤汀楼与厨房连通的空地时,正好遇上刚买了菜回来的几个厨娘。那周大娘一见裴乂,便把手中的生鲜菜果交给旁人,她自己跑来裴乂身边,问道:“裴姑娘这是刚从殿下那里过来?” 裴乂回道:“是,现在去找郡主。不知道厨房里还有没有好吃的?” 周大娘听见问,便连忙进了厨房去,捧了一碗桂圆甜粥出来给裴乂。裴乂接过,正想离开。那周大娘却拦住了裴乂,让她再等等,随后在衣服上擦了擦手,然后从衣内取出一钱包,从钱包内掏出二两银子放到裴乂手心上,裴乂看得一愣一愣的,不明就里。那周大娘方笑着对她说道:“今天一大早,李总管的就来吩咐了我们,说裴姑娘以后你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尽管来厨房找我们做去,也不必再给钱我啦。这些银子啊,是李总管吩咐我还给你的。”裴乂正想开口拒绝,又被周大娘抢道:“裴姑娘,你收好吧,你要是不收下,我这饭碗就丢了。”她一说完便走开了,裴乂也就没法了,只能将那二两银子放入袖内收好,然后继续往海棠居去寻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