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芸昇看向照顾公主的那一侧,太子范厉,宫里的太医,还有宫人全都围了上去,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是水泄不通。 反观薛长平这边,人少的显得有些可怜了。 尉迟芸昇不动声色打量一圈,虽说没几个人,可是看得出来都是些真正关心她的。 便对着薛长平身边的有盼和李茹花道:“我们军中将士若是水中冻了,有内服的药,效果比一般的好,回头我会差人送到府上。” 若不是有盼和李茹花抢先答着:“谢过尉迟小姐!” 尉迟绛睿差点张口和他阿姐说声谢谢了,他吞回了嘴边的话,装作没事的摸摸鼻子,这才想起来立即把自己的毛麾披在阿姐身上,道:“阿姐幸苦了。” 尉迟芸昇挑眉意味深长回望了他一眼。 但在场所有人,都绝对想不到, 病上一段时间,才是薛长平此行真正的打算。 她知晓范娥今日邀她来着梅园小聚定然不怀好意,倒不如将计就计,金蝉脱壳。 落水,也是预料之中。 --------------------------- 薛长平躺在范淮的马车上,缓缓睁开眼。 眼底风静浪平。 马车里有暖炉,还燃着淡淡的香气,比外边暖和许多。薛长平外衣已经被有盼换了去,但是贴身的衣物并没有换,距离她落水到现在,不足半个时辰。 范淮见人这么快就醒了,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方才在所有人眼底下,包括后赶来的太元帝,皇后,贵妃。薛长平那模样瞧上去脸色苍白,像是快要死过去的人。贵妃见她这般鬼样子还哭喊着对不起已故的姐姐,太元帝看另一边不省人事的范娥眼底的心疼都明显少了几分。 “惊讶什么,念在你给我果子糕的份上,算你是个自己人。”薛长平不理会对面那人打量的目光,开始解开外衣的带子。 “还不转过去。” 范淮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听到这一声没什么感情的命令竟然就自发背过身去。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脱衣声。 薛长平将身上湿掉的衣服脱下,换成旁边干净的衣裳,一边换一边自言自语:“这点冷对于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不过是呛了几口水。不过那公主相比之下可就吃不消咯······” “你那被捞上来之后的脸色也是装的?” “那倒不是,那湖水确实有点冷,自然冻得——” 薛长平的语气实在是太过轻快,好像每次从鬼门关前走一遭就是过家家一样无所谓,范淮方才问那问题的时候就已然心底不快,薛长平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便被范淮转身一把握住胳膊。 范淮的手掌很大,力道也不是一般的大。 所以薛长平难得的愣住了。 幸好她穿好了里衣。 这是她被范淮转身抓住时脑海里蹦出的唯一一个念头。 范淮看着她,说话吐字难得有些咬牙切齿:“你已经不是当初的你了,你今日身边有人担心你,爱护你。就算是已经离世的张启群和杜四娘也不希望看见你这样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薛长平听罢低下头,突然笑得半分颓丧半分嘲弄:“你知道的倒是多,那你可知道无论如何今天我都躲不掉范娥的捉弄和锉磨,她只要逮着我便会任着她那性子打压我,并且不会只有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