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画满楼的徐娘,她只是徐娘。”怀青开口反驳道。 可这样的反驳在证据面前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她已经坦白了一切,你还有话要说?” 谁知原本跪在角落中,头低地向鹌鹑一样的女子,此时却鼓起勇气,扬起脑袋道:“哥,你想维护她到何时。” 这个女孩就是众多模子中的一个,可她也是真正的怀玉。 “住嘴!”怀青转头,怒视着躲在人后的怀玉厉声喝道。 “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事实给说出来,你忍心看到我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吗。”说到动情之处,眼泪从眼角滑落,她却像没有知觉一般。 讲述一个折磨她很多年的秘辛。 徐娘是一个长情的人,也是一个绝情的鬼手。 自莫绾死后,她开始整日整夜的在睡梦中想起那张脸。那张姿色不算绝顶却因着眼角下红色的泪痣,而愈发清晰。 因此便寻遍天下有名的画师为她记忆中的女子画一幅画。 画像可以追溯到莫绾的七岁,甚至更小。这就是那名画师的魅力所在,仅凭三言两语之下,便能勾勒出容貌的精髓。 随着画像越来越多,徐娘已经不满足每日面对着了无生息的画中人,吃饭、说话。 她现在只想能有一个有温度的莫绾,这个想法很荒谬,可她却不以为然。 甚至开始病态地搜寻传说中的起死回生之术,旁人都知晓那几年里的徐娘如同魔怔了一般,整日将自己关在藏书楼中,不过问任何世事。 所做的一切终归是徒劳。 可她却找到了巫族的“鬼面”之术,无人知晓她师承何处。 因为在不久之后,走投无路的怀青抱着年仅五岁的的怀玉登上了花满楼的房门。 从此后,怀玉再也没有了美好的回忆,因为对于她来说,五岁之后的记忆只剩下了不见天日的黑和难以下咽的苦。 这些都是她告诉怀青,怀青只是听听,从没有切身体会过的无言的痛。 就像针扎一般,从表面看过去完好无损,实际内里早已经是千疮百孔,甚至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怀玉都没有忘掉这些痛。 她只能一边听着怀青念叨着“师父为救我们受了很多苦,我们以后要好好报答她。”,一边在苦海中挣扎,直至沉沦。 曾几何时她也能在阳光下,奋力向前奔跑,而现在怀玉只能如蝼蚁般靠着徐娘的施舍,甚至在怀青,她的亲哥哥的劝说下,开始讨好徐娘。 思想的转变对于怀玉来说是痛苦的,她一边唾弃着自己的所作所为,一边开始研究徐娘的喜好。 直至她七岁那年。 脸上的纱布被慢慢褪去,昏黄的铜镜中一个毫不认识的脸显现在上面。 明明照镜子的是怀玉,为何出现了另一个人脸。她紧紧抓住怀青的衣袖,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声音嘶哑地质问道:“我的脸怎么……变了?” 最后两个字很轻,没有任何的情绪,却又很重,能压得怀青喘不过气。 原本心中早就想好的措辞,此时却只能张张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他只是一遍遍地抚平怀青乱了的头发。 直到徐娘压着雀跃的声音道:“你以后就不是你了。” 小小的怀玉从不懂以后是多久,只是看向哥哥的眼神从欣喜到麻木,嘴里低声呢喃着“我不是我了,那我是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