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发生的故事。人们说故事,是在说预言——关于命运无数可能性分支的预言。人人都是预言师,即使他们自己并未觉察。” 她不说话,嘴角抿了起来,鼻子拱出细细的皱纹。 赛格并不失望,只是好奇地冲她眨眼,柔声问道:“你显示出很大的敌意,为什么?” 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搓弄书籍的封皮。她像是搞懂了什么诡计、下定了某种决心,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赛格,一边在此打开了那本神奇的书。 “你总是爱说什么预言,什么故事。不如我也来讲个故事吧。” 赛格来不及说话,眼前的一切便都变了样。取代了洞穴壁画似的星星与天空的,是锋利、混乱的油画笔触。 “从前呢,有个女孩。她和她父母住在英格兰东部一个小村庄里。她家一居室的小房子建在一条河边,她就出生在那里,以那条河为名字。他们家是佃农。她父亲耕作,母亲帮人看诊。” 那些稚嫩却生冷、坚硬的笔触构成一片灰绿色的湿地,上面坐落着一座如大动脉的华丽的庄园与一间教堂,围绕着那动脉逐渐延伸出一块块小村庄与耕地。由黑褐色小点描画的佃农与雇农们在灰绿色中劳作、放牧、耕种。一块亮棕色在这场景中扩大,仔细一看,是一间画得毛毛糙糙的小木屋。 “他们每餐都拿面包沾土豆浓汤吃,不过女孩是村子里有名的捕鱼能手,她不帮父亲务农、不跟着母亲出门治病的时候,就站在那条小河里抓鱼。夏天则爬到河边的树上,把果子从高高的树枝上晃下来,她父母在下边摊开毯子接着。” 故事中出现了一抹亮色,浅黄色、绿色与大量的白色勾勒出一条波光粼粼的河流。那一定是个热的不得了的夏天。刺眼的阳光照射得河水、树木与木屋都亮得发白。河边三个红头发小人在白光里像三个可有可无的小点。 “后来大航海时代来了。庄园主们发现羊毛出口业比农作物有利可图。他们失去了土地,只剩下这个小屋。父亲在小屋中病死了。母亲在小屋中饿死了。她无事可做,就拎上母亲的医药箱与一脑袋母亲传授的知识做起了游医。起初日子很难,却也捱得过去。她治疗小儿发热,帮妇女接生,有时也给意外怀上孩子的女人们卖些她们需要却在他处买不着的药。有一天,庄园主的女儿得了种怪病,说是请了剑桥的名医也不曾见效。她便上门访问,一是想着那女孩怪可怜的,二来也想从阔绰的庄园主那里得些好处。可是那个富裕的、穿着丝绸礼裙、坐在漂亮的红砖砌的火炉旁边的女孩,一见到她便尖叫着发了病,指控她是个女巫,是因为她的诅咒她才得病的。她想,可能是因为她满脸冷漠还穿着黑衣的缘故吧。审判进行得很顺利。这个女孩被当作女巫吊死了。” 整个世界被浓烈的脏灰色油彩一笔一笔勾勒又覆盖,颜料层层叠叠地堆砌,像无数个血痂与无数个未结痂的血淋淋的伤口。赛格触摸着那些凹凸不平的肌理,什么都没有说。 啪的一声,合上书的莱雅莉出现在他眼前。 “故事讲完了。”她说,“没有星星,没有预言,没有神迹,没有地狱,没有天堂,没什么道理,教不了你什么高深莫测的真知灼见,也不包含什么人生真谛。就是这样一个故事,我讲完了。” 她在赛格的注视中站了起来,退后几步找到了书架上一处空缺,踮着脚将书插了回去。她收拾完桌上的茶具,向窗边那个比她高出几个头的画架走去。将平画刷在浑浊的水桶里搅动了几下后,她端详了一会,然后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听够了天上的星星,听够了神祇与宇宙的玄妙。那些与我又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