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希腊佬茬的家伙,神色有些不悦,可就当他看过去时那人居然向他道歉了。 “我刚刚在想别的事,撞到您是我的错。”那人深色须发,蓄了唇髭,眼尾拖出些许微痕,想来是有些年纪了,可依旧能看出当年的英俊儒雅,眉眼依然忧郁却真诚。他面前的年轻人当然知道他的身份,名姓也能脱口而出。巴里安.德.伊贝林。只不过比先前沧桑消瘦了一些。他怎么还在这里?他为谁效力?鲍德温实际上还想问他茜贝拉的真实情况,他在提尔时就打听过长姐的消息,竟然说她在三年前的一场大火里失踪,这个消息比没熟的柠檬更难以下咽。 “您在写什么?”他以目光示意对方手中的革制本,可能是怀疑他在刺探机密,也可能只是好奇。 伊西多尔坦率地把本子递给他,“刚刚问了一位机械师,英国人带来的那些改良的投石机有点意思。我没有别的用意。也没有本事把它还原出来。” “哦。”巴里安翻看着他的笔记,嘴角扬起一抹浅笑,“这些我也了解过一点。他们这次不止改良了投石机,还改良了石弹。”他好像来了兴趣,不再是礼貌而淡漠的语气,“他们的石弹不是随地取材的,是打磨过的,尽可能接近圆形,摩擦力更小,速度更快,攻击性更强.....听说最大的有一个磨盘那么大....”他说着似乎快要开始比划那个石弹的大小,可很快切入正题,只见他拿着碳笔在皮革面上轻轻敲着:“先生,您看起来不像个武夫,也不像匠人,您为何会对这些感兴趣?” “那只是因为我对很多东西都感兴趣,”伊西多尔温吞而随意地解释道,“不信的话您可以往前翻几页,还有关于麻醉剂、消毒、波斯地毯、酿苹果酒之类的笔记。我记东西没什么原则,问到什么写什么,见笑了。” 对方闻言惭愧地笑了,把革制本还给他,“例行公事而已,反倒是我见笑了。最近局势不妙,你们要多小心。”他望着年轻人澄澈如晴空的蓝眼睛,流露出一丝怅然,“您的性格让我想起一位友人,他第一次见到我就问了我很多与城防措施有关的东西。天哪,当时我差点被他问倒。你们倒不像我,懒得去关注别的,只操心自己的生计和工作。” “大人,说实话我还没有什么正经工作。这也正是我到处闲逛写便条的原因。”伊西多尔语带自嘲,但并不指望仅有一面之缘的巴里安会施舍他一份工作,更何况他不想推掉那个可以接近高迦米拉的机会。他继续说,“我的老师曾讲过这样一句话,葡萄酒的质量会伴随芬芳挥发到空气里,终归于无,而墨水的质量会随着它的颜色沉淀在纸上。我想,您的那位友人也是这样想的吧。”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然而他现在穷得连墨水都用不上。那句话的确是提尔的威廉说的,鲍德温有些想念这位老人,自从踏上那趟有去无回的求援之旅,他就再也没见过他。 “嗯,你们应该很聊得来。”黑发的中年人面露憾色,“只不过我无法将您引荐给他,因为他五年前就已经不在了。愿他安息。” “我很抱歉。”鲍德温低下头隐藏复杂的神色。老天,我在为自己的死亡感到抱歉。过了半晌,他继续刚才的谈话:“对了,您刚才说这一路上在想什么事?” 巴里安点点头,“跟我来。”然后折返向墙他来时的路,为他带路。说实话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个年轻人异常熟悉与信任——那简直就像一个有着相同爱好的故交,第一次见面就毫无保留地告诉他自己的担忧。 越往前走地面越开阔,他们经过了几处军帐,各种不同的语言交互错杂,混合着大蒜与酒精的气息在燠热的风里发酵,闲下来的士兵们不待夜晚便斗酒高歌掷骰子,伊西多尔看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