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府,书房。 崔莳明将祁王送过来的一封信搁在了崔相的手边,“父亲,这是殿下给您的信。” “他传信干什么?还怕旁人不知道他跟这事有联系?”崔相只撇下眸子看了一眼那信,都没伸手打开。 “殿下应该是担忧他和娘娘受到波及吧……所以才会心生慌乱。” “有老夫在,就算我去死,都不会让他们出事,何况这么一件小事,哪里值得他接二连三送信过来。” 崔相叹了口气,脸色有些阴沉,“到底是不比太子沉稳克制,有点风吹草动,就先自乱阵脚了,这种性子也不知道是像了谁?” 崔莳明急忙给崔相顺气,“太子怎么能跟殿下比呢,也就是个破落户生的嫡长子,既无显赫外家,又没有帝王恩宠,白白占着太子之位,惹人发笑。” “慎言!外甥似舅,我看他就是学了你这些冒失劲头!说话做事都不仔细思量,日后闯出祸来,别等着我给你收拾。”崔相冷冷睨了崔莳明一眼。 自己这个大儿子什么都好,听话乖顺且一点即通,学自己学了近七成。 可惜啊,还是太稚嫩浮躁,说的不是年纪,而是崔莳明为人处世的劣势。 崔莳明连忙弯腰告罪,“儿子该罚,父亲别介怀,我也只是在父亲面前随口抱怨罢了,出去后哪里会说这些话呢。” “口无遮拦,还分场合和人吗?你今日在我面前失态,日后难保不会在外头说漏嘴……行了,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崔相又道:“伏源寺往来信件都处理妥当了吧?” “看过即毁。”崔莳明悄悄看了一眼自己父亲的脸色,“那老匹夫实在可恨,揪着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来掣肘我们……父亲,难道我们要受他胁迫一辈子吗?” “你有好的解决办法?”崔相没表情地盯着他问道。 崔莳明一哽,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这卫敛真是狡猾得很!早早致仕,离了官场,谁还能逮住他的把柄呢?” “他孙子不是还在吗,呵…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手,卫敛那边估摸着正怀疑我们呢……”崔相冷笑。 “他怀疑又如何,也不是我们干的!若真让我动手,那必将是干净利落地斩草除根,绝不会留下分毫生机……显然,主使之人并不想要卫呈言的性命。” 崔相不置可否,只道:“崔冠沦那边你去处理,让这件事就止步于他个人,所有会牵扯崔家的证据,你都要销毁。” “是,儿子明白。” 秋风阵阵,送走暑气后,便陡然冷了几分。 鹤灵渊立在御书房外,一边听着里面的动静,边略显无聊地把玩着悬挂在腰间的青玉玉佩。 他垂眸盯住自己的脚尖,心中思忖:也不知道这场大戏已经唱到哪里了。 被押入牢狱中的商贩和从犯太多,供词乱七八糟,拔出萝卜带着泥,跟案子相关的人也就愈发多了。 皇帝发了好一通火,痛骂户部和大理寺都是些无眼之人,任由此等祸物在京城中大肆流通,若非出了这件事,还指不定要惹出多大的麻烦。 大理寺卿易朝文和户部尚书柯献都满脸惶然,俯身跪在地上连声慰劝陛下消气。 “消气?这都快两天了,你们查清楚真相了吗?让朕消气,至少得拿出能看得过眼的东西吧?” 皇帝端坐在龙椅上,不知道是天色渐晚的原因,还是房间内烛火不够明亮,他的脸色稍显灰白,似是久病未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