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舒喂了剂强心药。 他神色一凛,一个疯狂的计策,便在心中渐渐勾勒出雏形。 不过,他还是没有对她问出口。私以为能拖一日,她便可以多陪在自己身边一日。 她的心之所属固然重要,可即便没有心,有人在,有这温香软玉和娇哝轻语,也是好的。 可晏长舒没想到,先沉不住气的,竟会是她自己。 自第一回去霁月阁后,他见她并无借此机逃脱之意,便放宽了些待她的限制,常与她同往霁月楼赏舞赏乐,她再回别院跳给他看,奏给他听。 许是日子过得太松快,她丝毫不似是随时等候复仇的细作,倒像是被他金屋藏娇的那个“娇”。 那日,他带着她,再次一同前往霁月阁,她在马车里径直问道: “王爷,如今您教我的,我也都算精通,您打算何时让我入宫?” 这直截了当的问话,宛若一道惊雷,砸在晏长舒与元献的赌注里。 里间,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外头,元献露出了一抹欣慰之笑。 他输了。 他甚至都没有制止她说出口的机会,也没有回溯元献记忆的本事,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输掉了这个赌局。 他默了片刻,不顾外间的元献,直言道: “阿浔,如今我给你两条路。一是如这些年一般,你留在我身边,我帮你报你的血海深仇;二是你冒着随时会被发现的危险进宫去,在他身边步步为营。” “我选二。”她答得毫不犹疑。 既然如此…… 他深深吸了口气,想起了那个欢愉却失落的夜里,心中的疯狂计划。 那个能蒙蔽过所有人,却夹带着他的私心的计划。 没人比他更了解他的兄长,也没人比他更了解他的劲敌。 可巧的是,这两者恰恰合二为一,成为了这世上他最为洞悉的那个存在。 他太清楚皇兄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了。 将现在这样动人的她,送进宫中,他几乎可以笃定,晏长曜会被她所吸引。 届时,待他知晓自己这么多年难得动心的女子,竟是故友之女,他们之中横亘着杀父之仇与夺子之爱,又该是怎样的心情? 而她从未放下的那个心间明月,与她重逢宫中,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可望而不可即,只得看着她一昔变成他今生都无法触碰的存在时,他还会帮她和师友,将利刃朝向同样对他不管不问的皇兄吗? 至于身旁的她…… 他短暂地私藏了她将近七年,再多等些时日,他还会再让她,重回他身边。 她从来都不会是那第七具被抬出宫中的尸体,从他救下她的那个雪夜,她便只会是那孤寂,却又没有回头路的唯一。 毁人先毁志,诛人先诛心。 他可真是一个……疯子。 “哈哈哈哈。”他温柔地笑了几声,摸了摸她的长发,“阿浔的心志果然坚定。” 说罢,薄唇抿成一条线,微微向上勾起些弧度,眸中闪过一丝狠戾却兴奋的精光。 柳烟浔心下一惊,再细看去,却见他低垂着眉眼,正凝着自己,专注且温柔。 她方才定是看错了吧。她想。 “那么……再过三月,张府寿宴,我会将你安排成献舞奏乐的倡优……至于今后如何,本王便再护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