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他自己知道,他的语气虽然依旧平和,但话下隐藏的不可视于人前的阴诡,正在迅速流动,甚至呼之欲出。 这一日,晏长舒送走来云景别院密会的大臣之后,虽仍容止端庄地坐在案前,却是神色恹恹。 正出神时,元献来报: “王爷,姜姬已败露。今晨,尸首已自宫城西门处被秘密抬走了。这是我们的人……失败的第六回。咱们……接下来该如何?” 元献自幼便是他的伴读,如今更是他的心腹,正一脸忧色地同他讲,这已重复六次的坏消息。 姜姬?她是谁? 晏长舒回过神来,眼中划过一丝茫然。 他记不得她的姓名,也记不得她的样貌,唯一知晓的是,她是他送入后宫当细作的第六个女子。 也是第六具被晏长曜丢出宫来的尸体。 可斗争难免伴随着牺牲,这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他把玩着手中的鼠须笔,沉吟道: “给她家中分些银子,以示抚恤吧。” “早已按往日的流程分发过了。她家中初得知此事,还哭天抢地的,见了那一大笔银子,即刻笑逐颜开,跪在地上磕头,高呼王爷英明。” 元献的神情颇为平静,似乎早已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 “再选个最出色的,送入宫便是了。” 晏长舒落笔,开始写些什么。 元献低眉道: “王爷,恕小人直言……论姿容样貌……最出色的……还在这别院之中。” 他的手一顿,眸中顿时蕴上怒意,刚书几行的手稿上,被鼠须笔划出长长一道,破坏了原本隽雅的字迹。 “本王饶你一次,就当你从未说过。” 元献抿了抿唇,索性心一横: “王爷难道忘记当时带她回别院的初衷了吗?王爷属意她,她若回应,也就罢了,全当是您寻到了知心人,可这么些年了,不过是您的一厢情愿!” 他话音刚落,只听“砰”地一声,晏长舒的笔自元献的额上掉下,随之而落的,还有笔击出的伤口中的一缕血痕。 “即便王爷不爱听,小人也还是要说。” 他跪在地上,叩首道, “如今王爷朝中势力渐好,可屡屡在埋线后宫时碰壁。朝臣再如何和皇帝亲近,终究不及枕边人明晰帝王之心。李砚泽是咱们破不开的缺口,如今……唯有这一条路可走。还是王爷您……无谓此路?” “即便不行此计,也未必不能胜他。” 他抿了抿唇。 “哈。” 元献轻笑一声,任鲜红的血液顺着脑门往下滴。 “即便您把她一直困在您身边,可她的心却从来都没忘记过复仇,不信的话,小人与您打个赌。” “赌什么?” “赌小人的命。”元献笃定道,“若柳姑娘心甘情愿一生留在别院,伴您左右,届时愿杀愿剐,悉听尊便。若她仍想担这个细作……王爷,为赤阳众人,为江山大计,便不得再强留!” 他说罢,抬眼观察着晏长舒的神色,见他目中有所松动,遂补充道: “您为她人心尽失,众叛亲离,可她却念着旁人……对您不屑一顾……若您执意如此,沦落至一无所有之时……当不是您想见到的结果。” 这话,像是给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