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闻言有些怔然。 他说的,其实不无道理。 无论自己是否犯错,他待自己永远这般耐心,自己却总是端着,一次又一次地辜负他的好意。 她垂下头来,尽力克制着心中的抗拒,小声道:“是我短视。” 他轻轻笑了,声音自她头顶传来: “人是要一步一步成长的,阿浔,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怪你。” 他握着她的手,在弦上轻拢慢捻。 “所谓琴心合一,弹奏之时,你与琴该是一体。你只消想象着,你是画舫中抱着琵琶的名伶,弹指间一颦一笑,都该自成媚态,如娇娘低眉,欲语还休。”他道。 他一遍一遍地纠正她的指法,调整她的仪态,指导她弹琴时该如何传递眼神,不知练习了多少个时日。 他精于此道,她也算好学。 她什么都能改,什么都能听,逐渐蜕变成他心目中最适合美人计的那个女子。 可此计未施,倒先惑了自己。 唯一不变的,是她琵琶声中的铮然。 缺了琵琶女常见的婉转细语,总是带着肃杀与冷冽。 “唉。” 今日又是一曲作罢,他微微叹了口气。 她不耐地凝起眉心。 “我觉得挺好,一个音也不曾错。” “若单论曲子的完整与技巧,你做得确实不错,可曲中之意呢?若永远是这般冷冽的曲调,旁人不被吓跑,已是万幸,你又该如何取悦他?” “可你不觉得一味讨好,反倒无趣吗?” 她抱着琴懒懒道。 许是他一贯性情温和,她与他相处间也越发放肆。 “那是你还未尝过其中滋味。”他耐心道。 “你带我试试呗。” 她将琵琶放在一旁,倾身向他道,带来一阵莲蕊衣香。 “去你口中的酒楼画舫,乐馆勾栏,哪里都可以。” 他微微皱起眉头。 “这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哈。”她望着他,嗤笑一声,“王爷,您给我造了个倡优的身份,却从不让我涉足这类地方,究竟是何种道理?届时,我入了宫,言语间露了馅,我们不就得一起死无葬身之地了吗?” “那就别入宫了吧。”他垂下眸子,漫不经心道。 “那可不行。我如今还在这世上苟延残喘,可不就是为了家仇吗?” 柳烟浔只当他是玩笑,可他自己清楚,比起旁的,他似乎更盼望着,她能一口应下,就此陪在自己身边。 与她相处的时日越久,他越眷恋这处小小的院子。 每每他在此处,连心都是宁静平和的。 不必伪装纨绔,不必收敛野心,只需做那个原本的自己。 至于皇兄那处......他自可以再用旁的女子。 “你当真要去?”他问。 “当真。”她目光灼灼如星,写满了对那处的好奇。 晏长舒细细想来,自她来到这里,已近三年未踏出过院中一步,心心念念着去红尘烟火间瞧一瞧,也是人之常情。 他沉吟片刻,道:“好。不过,你得以纱遮面,不得让旁人瞧见你的面容。” “没问题。”她爽快应下,“我知道,若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