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么了?明明早已下了决心。 是因为一次又一次与阿序见面,让她又贪恋起曾经的美好? 还是因为晏长曜一次又一次的偏爱,令她动了恻隐? 王爷说得对,不论她信他或是不信,她都不该如此。 情爱于她而言,本就是身外之物,当作调剂也就罢了,远不足矣让她割舍心中的恨意。 镜中的她眼神逐渐从迷惘转至冷清,她再次将自己从头到脚端详一番,踏出了殿门。 “拨雪,走吧。” 拨雪小跑着跟上,心中直犯嘀咕。 不知怎的,不过换身衣裳,却感觉夫人由里到外像变了个人。 进了席间,她特意瞧都没瞧阿序一眼,神情自若落座,只盯着面前的菜肴,随众人一同致辞贺寿,饮酒开宴,耳旁聒噪着舞乐之声。 “哎呀,这些舞乐真是俗气得很,都停一停!停一停!” 许贵人猛地起身,摆手制止道。 丝竹之音戛然而止,众人都将目光移至许贵人身上。 宴会进程被她骤然打断,晏长曜本就略带倦色的眸中更是蕴着不快,瞥了一眼柳烟浔,见她正垂着首,瞧不清神色,心下猜想,许贵人八成是要借此机,发难于她。 可她怎对此事不理不睬,甚至头都不抬? 是有心事不曾言吗? 他心头掠过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燥意,顺势问道: “哦?许贵人有何高见?” 许贵人展颜一笑: “哦,妾只是觉得,今日恰逢陛下万寿节,在座的,又只有陛下亲眷。听闻柳妹妹出自京城第一乐坊,妾家教森严,还从未听过那处的天籁之音,不妨借一借陛下的光,让在座的诸位共赏一曲?” 林瑶本就与她结了梁子,见她借此提起阿浔出身,当众折辱,更是不忿,只坐着冷冷道: “妾怎么就瞧不出原先的舞乐有何不妥?看来许贵人的造诣也在他们之上,不妨自己打个头阵,给柳夫人做个榜样?” “你......哼!” 她看两人水深火热,拽了拽林瑶的袖子,小声道: “姐姐,不必为我强出头,反正陛下又没发话,我只当没听见就是了。” 晏长曜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可她虽不情愿,却连一个眼神都不曾暗示自己,反倒有心思去安慰旁人,干脆顺着许贵人的话道: “就依你说的办吧。” 她扯着林瑶袖子的手顿了顿,终于舍得看他一眼。 只不过……是翻了个白眼。 陛下话既放出,她又不得抗旨不尊,便起身道:“请容妾准备一番。” 许贵人忙堆起笑容: “妹妹是没带趁手的乐器吗?本宫恰巧得了一把螺钿紫檀五弦琵琶(1),不妨借此机会,赠予妹妹?” 她止住脚步,折返回来,旋即双手接过,笑着应下: “姐姐割爱,那妹妹便不客气了。” 她垂眼望着琵琶上极为精致的雕花,心下思忖: 螺钿紫檀五弦?是将她比之杨妃? 暗指她日后会如杨妃一般,被君王舍弃吗? 她可不在乎。 晏长曜眼见她袅袅行至殿中,抱琴而坐,抬眼冲他娇柔一笑,手放弦上,一按一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