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左手也会写字。” 盛时行一时惊叹看向刘崓,恰看到他两道目光投在道简身上——嫌弃,但没有发怒,但紧接着就又埋首于公文之上了。 盛时行自己也有这种毛病,结案的手札或者上表的奏章一旦开始写了,结束之前就是雷打不动,故而也不再说话,安安静静等着,直到刘崓公文递给道简,请他拿去用印送出,才上前关切他的身体。 刘崓刚想说“没事”,忽然想到她的手,便将手往她眼前一伸:“徐老说没事了,要不御史再看看?” 盛时行没有勘破他的心思,坐定细细把了脉,抬眸喜道:“刘都统你这个体质真的是神了……”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了。”刘崓微微一笑,看她指尖已经恢复了光滑,红肿也消了很多,悬着的心才放下。 盛时行无意中瞥见他书案上一张信笺,赶快移开目光,刘崓敏锐察觉了,笑着点了点:“没事,写废了的,机要信笺我也不能大咧咧摆着啊。” 盛时行这才敢瞟了一眼,却不料刘崓的字出乎她的意料,竟是非常端正,堪比馆阁体的正楷——不过仔细一想她就明白了,他也是曾走过读书取仕这条路的人,何况所谓字如其人,往往说的不是性情,而是格局风骨,如此端正,到也没错。 她这么想得入神,刘崓看着难免有些奇怪:“就三五个字值得看这么久,这上面有错字儿是吗?” 盛时行这才回过神,一时无措脑子里拼命转了半天,抓住一句:“不是,下官是听了刚刚军师说的,想起曾听闻有人可以双手写不同的字体,刘都统你也是吗?” 她拙劣掩饰,刘崓却是信了:“是有点区别,精通书道之人还是还是能看出是一个人写的。” 听他这么说,盛时行倒是真提起兴趣了:“那是怎样的区别?”刘崓看着她一双美目瞪得溜圆——里面没有了素日的内敛智慧的光芒,显得有些……惹人怜爱。 “怎么像小狗儿似的”刘崓这样腹诽着,却完全无法拒绝盛时行此时的目光,叹了口气拿出一张空白书笺,润了两支笔:“写什么?” 盛时行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不好意思道:“都统随意。” 刘崓看着她难得天真烂漫的笑容,心中一时恍惚,左手抬笔就是一个“盛”字,方才觉出不对,顿了顿,接着写了个“盛世”乃是力透纸背,蕴藏古意的隶书,盛时行看出他的停顿,心中恍然若失,接着就看刘崓换右手又写了三个与公文上一样的正楷,“江山固”。 盛时行不知怎的忽觉百感交集,几乎要落泪,赶快拿起书笺装作细看,强压下此时奇怪心境,许久才笑道:“果然,刘都统的格局就是不一样。” 刘崓以为自己将失态掩饰过去了,也一笑:“是字还是词句?”本是句玩笑话,盛时行将书笺放在桌上,敛去七分笑意,认认真真道:“字,句,所言所行,奉公为人,都是。” 她这一句,却令刘崓不知该怎么接话了,盛时行的脑子也完全乱了,只想赶快扯开话题,看到案头有个盒子,灵机一动开口:“刘都统,你可有私章?这张墨宝下官想要讨走。” 刘崓惊诧,却无法拒绝,打开匣子扒拉出一枚印章给她盖了,盛时行提起来看,上面是“步云出岫”四个字,心中一赞: “好意境,步云……” “自号。”刘崓语气平和。 “哦……所以你也叫刘步云。”盛时行笑眯眯的,心里却在尖叫。 “盛嗣音。”刘崓仿佛是不吃亏,这么喊了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