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沉,轻轻跃起,稳如磐石的站立于奔驰的马背上,一时单腿蹬立拉弓三箭齐发,一时又连续翻身仰射,每一发都精准无误,全部正中靶心。 可谓是回旋惊电雹,奔突出尘嚣。 就连高坐于观赏台上的异逻含都按耐不住站起了身,他往前走了几步,似乎这样能看得更为清楚些。 这位不苟言笑的国君虽嘴上没说什么,但却在心里默默赞赏了一句:“不愧是我蒙诏国的好儿郎们!” 矗立在异逻含身后的同伦长才看到圣上起身,便迈着小碎步跟了上去。 他那双精明的眼珠子正滴溜溜的转着,此时正有意无意的转到左下方不远处一身穿铠甲的彪形大汉身上。 那人他自是晓得的,除了征东大将军细松苍,再也没人敢在圣上面前发出如此肆意畅快的笑声了。 然圣上就是喜欢细松苍身上那股子血性洒脱的劲儿,就从这一点来看的话他倒是颇有些当年大都督还在世时的风范。 说起大都督巩茗,倒是让同伦长回忆起了十五年前送葬队伍离开安宁城时万人送行、满城悲怆的画面。 那一日,圣上独自一人在皇城上从日出站到日落,从丧乐喧天到万籁俱寂。 待到圣上终于肯从城楼上一步一寸往下挪时,一直侯在城楼脚下的他好似等了比一个人漫长一生还要久的光阴。恍惚间他竟多次以为石板所搭的台阶就好似天梯那般长,长到他根本无法将眼中所见瞧得真切。 他一会儿能瞧得见一袭白衣的圣上,一会儿又似乎瞧不见;他一会儿能听见圣上的步伐,一会儿怎的又听不见。 异逻含曾在百官面前说过,历代君王都该以史为镜,而他,以茗为镜。 人人都需照镜,若是镜子都没了,照镜子的人又该如何自省? 曾经人人安居乐业、四海升平的南部地区早被连年战火拖得疲惫不堪;曾经恪尽职守、清正廉洁的朝廷官员如今腐败连连、无所作为;就连曾经那位为国为民殚精竭力、知往鉴今的国君也沉浸在国泰民安的假象中在髀肉复生的道路上愈行愈远。 巩茗走了,但好像又不止他一个人走了。 而他走了几年,大都督这个位置在蒙诏国也就空悬了几年。 没人能猜得透,抑或是敢擅自揣测国君的心思,尽管许多人心中都认为接替这一位子的最佳人选是征东大将军细松苍。 而此时这位大将军正全神贯注的瞧着舞马场上自己最为疼爱的小儿子细左穹,笑声里皆是毫不掩饰的骄傲。 尽管他心中对于细左穹入宫做羽仪长一事还在耿耿于怀,可他方才觑见了圣上的反应,想是心里对犬子也是看重的,他这心里自也就宽慰了不少。 他承认,曾经的征东军各部是比不上他花费数年心血精心培养了多年的征南军,但自从他被圣上的一纸诏书从南调去东部地区做主帅后,他也是狠下心来花了好大一副力气去重新整顿了老征东大将军留下的烂摊子。 军中的那些臭鱼烂虾们都被他一个一个的揪了出来,又丢了出去。现今的征东军虽不复从前的三十七部,但二十部里却也是各个都拉得出手的精兵悍将。 由他亲自调教出来的细左穹那就更不必说了。 别看这小子年纪轻轻,但凡他入哪一部,都会是那一部中的军中翘楚,就算让他当个守城将军也未尝不可。 他还真就想不通了,做羽仪长还能比继承他的衣钵日后当个大将军好? 一想到这事,细松苍心里就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