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神的药是让章大人给配的,比娘娘们用的还好些。那匣子里除了它,另有几个厚牛皮纸包,盈兰小心地将每一个的边角打开,迎着微弱的烛火瞧见里头鲜艳的翠色,无声笑了起来。 本以为这夜如往常一样能够睡个好觉,却不料半个时辰后她就被一阵腹痛惊醒。 她捂着肚子跑进茅房,再回来时整个人都脱了力气。刚气喘吁吁地关上房门,腹中又是一紧。 她咬着牙撞开门,痛苦的本能让她没有心思去思考白日里究竟吃了什么。来来回回地几趟下来,她脸色惨白地倚在墙根底下,伸手去够盛着凉水的茶壶,够了两下子却将那壶打落了,上好的三彩瓷碎了一地。 “盈兰姑姑?”外间的小宫女蹑手蹑脚地推开她的门,瞧见盈兰瘫在地上,吓了一跳:“姑姑这是怎么了?脸色这样吓人,可是要请医女?” 盈兰自幼被卖进宫里,从被选进长乐宫调教,到一步步成了掌事儿,她不论是尊荣地位还是吃穿用度都比宫里许多嫔妃要强。住的是后殿里最宽敞的独门独院,外头还专有几个粗使宫女伺候着,连跟着来园子还能把平日里的跟班带上。 只是今儿这事蹊跷,她心里不免警觉,捂着肚子道:“没什么……我吃坏了东西,不要喊医女……你出去,不要进来。” “姑姑糊涂了!方才您怕是没有听见,有百里加急的奏报传来,前头几位掌事都起来了,要引外臣求见太后娘娘!”这小宫女可不是被那掉了的壶惊起来、专为来瞧她的:“这个时候谁还敢睡着,我进来伺候姑姑梳洗,赶紧到前头去吧!” 盈兰往外一瞧,竟见整个宫里一盏一盏的灯笼都挂上了。透过月洞门,前院里人影憧憧,还有两个小宫女正探头探脑地往她屋子的方向瞧。 盈兰猛地抽回身子,心里砰砰乱跳。 太后这回出来只带了肃霜嬷嬷并四个掌事儿,此时其余三位一定早起来了。在太后身边伺候,并非不许人告病,可今儿这情境…… “太后娘娘寻常面见臣子,也不算什么,可若是有要紧的事……”她焦急地扶着墙努力站起来。虽说几年前皇帝大婚太后依祖制不再垂帘听政,可长乐宫的朝政是没歇过的,和太后起居的寝殿相连的暖阁里专程用作了书房,园子里也是一样的。 盈兰艰难地朝门外走去,才跨出来,下头竟又翻江倒海起来。她惨叫一声,不顾一切地往茅房里跑去。 而这个时候,肃霜嬷嬷也知道少了人,命令盈芳等和盈兰亲厚的过来问。盈芳领着好几个宫女闯进小院,迎面就撞上披头散发扯着裤子的盈兰,她一把揪住盈兰的胳膊嚷嚷起来:“原来姐姐躲在这里清闲呢!” 盈兰一听这话险些气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