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有三急,现在哪里是计较的时候,慌忙扒拉着盈芳道:“你松开,我要上茅房……” “哟!姐姐还要吃点心垫了肚子,才肯去当差啊!朝廷出了事,连太后娘娘都起来了,偏生姐姐娇贵,竹嬷嬷叫三遍了都不出来!”说着扭头看另有人进来了,忙将盈兰猛地一掼推进房门里头,从外头瞧着似她还没出门一般:“不是妹妹我不讲情面,咱们长乐宫的人,还没听说谁敢误了差事的。嬷嬷前头叫名了还没出来的,按着规矩死活不论,先打十个板子!” 盈兰又恨又急,本要赶紧推开她去向竹嬷嬷辩解,倒忘了自己肚子里是个什么情形。推搡之间突觉浑身一松,接着一股子恶臭传来。 刚赶过来的竹嬷嬷先捂住了自己的鼻子,而盈芳就没那么好运了。等她挣扎着从盈兰身下爬出来,裙子上已经沾了许多黄白之物。 盈芳和身边姐妹也是养尊处优的二等宫女,哪里受过这个,纷纷尖叫着跳起来。竹嬷嬷瞧这一片狼狈,气得头晕:“还不快去按住她们!上头差事下来了,你们还在这儿大呼小叫地!还有你,盈兰,你这成何体统!” 被推在地上的盈兰:…… 难道是她不想成个体统么! 小院里鸡飞狗跳一场,竹嬷嬷到底让人将盈兰拖出来,也不给她留体面,从井里打了水冲她。盈芳连着一块儿冲,她呜呜咽咽地哭,指着盈兰道:“姐姐何苦害我!” 盈兰:?!! “分明,分明是你在害我!”她已虚脱地爬不起来,撑着一口气说了一句话,又晕乎乎地躺下了。 可无论怎样,今儿这倒霉事她两人都甩不脱了。 肃霜领着其余的掌事早去了太后跟前侍奉,专留了几个粗使的宫人收拾盈兰。众人知道盈兰误了差事又出丑,这个掌事的位子怕是天亮就没了,行动之间都没了顾忌。盈芳和几个宫女在嬷嬷跟前坏了规矩,也早有专管这事的公公记下,这月的俸禄就要扣了的。 等冲干净了,外头天色已开始泛白。盈兰清醒了些,一瞧边上打水的宫女们都散了,连盈芳也早回去了,唯独盈袖和伺候自己的粗使宫女正扶着自己。 “姐姐,这回可真是要请医女来了,竹嬷嬷让她们拿冷水冲,我们也拦不住啊!”盈袖哭道。 先是腹泻半夜,又被人泡在水里,盈兰心知自己丢了官事小,回头发了风寒可是要命的。她感激与盈袖的忠厚,不由道:“患难见真情,如今我都这样了,你还肯顾着我。日后我若还能起来,有一分好处也不会忘了妹妹的。” “姐姐说得什么话,我们多少年的姐妹了,本就该这样的。”盈袖面上恳切,心里却鄙夷。 盈兰就着她的手爬起来,浑身没有一处不痛,可很快,她想起了什么。 她慌忙扑到自家房门前,一瞧,差点又晕死过去——原来方才人多手杂,她一屋子的箱笼衣裳都不知被谁被翻了出来。那牛皮纸包着的珠玉首饰散开了掉在地上,好几件已经不见踪影,唯有一只翠玉镯子的碎片散乱着。 但盈兰没有半分心思去管财物。 她拼了力气爬进去,一把扣住橱柜底下,将那个已摔散了的匣子扔出来,闷头往更里头的地方扒。找了半晌,她怔怔地抬起头,一张本就苍白的脸此时比化开的脏雪更灰败。 没了。 太后娘娘交代给她的要紧事,一件用火漆封起来的铜盒,不翼而飞了。 *** 在那封百里加急的奏报被送进长春仙馆后,清和园里注定不会再平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