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王副将也脸色紫涨,恨声骂道:“你这分明是要挑拨侯爷与六少爷的父子关系,陷侯爷于不仁不义不慈不伦的地步,让侯爷背上一世骂名!” 赵参将拔出腰间佩剑,“刷”的一下抵到葛先生的脖子上,目眦俱裂道:“今日我便取了你的狗命,以正侯爷清誉!” 哪知葛先生虽然畏惧,却并不退缩,反而朝前进了两步,大义凛然道:“某本一介布衣,躬耕山野,教书育人,逍遥自在,是听说侯爷有肃清承平余孽,一统山河之志,这才不远千里投效于侯爷。如今承平帝虽身死多年,但他的子嗣依旧流亡在外,到处蛊惑人心,煽动叛乱,危及朝纲。” 他目光灼灼地望向顾延朗:“侯爷,您是亲历过靖难之役的人,当年的仗打得有多惨烈,死的人有多多再没人比您更清楚。如今好不容易天下太平,百姓过了几年安生日子,难道您忍心再看到天下大乱,山河破碎,民不聊生的那一天吗?” 他的话字字泣血,振聋发聩,让人无法忽视。众将士面面相对,心中一时豪情激荡,悲愤交加,都目光矛盾地望向顾延朗。赵参将也默默地将剑撤了回来。 良久,却听顾延朗冷冷笑了一声:“这就是你们想出来的主意?” 葛先生擦了擦额头的汗:“为今之计,只有此法最为有效。” 张先生也躬身道:“老朽也以为,此计甚妙。” 其余人亦纷纷下拜:“非常时刻,当用非常之法。侯爷志存高远,肩负重任,万不可拘泥于俗礼。” 顾延朗摘下佛珠,随手往桌上一掷,捏了捏鼻梁,阖目叹气道:“诸公辛苦了,还请早些回去歇着吧。” 众人面面相觑,依言退出了寒山堂。 顾延朗招招手唤来锦衣卫:“顾青。” “属下在!” “你去江府一趟,探一探如今的情况。” 顾青下半夜就将江家的消息带了回来,顾延朗却独自在寒山堂坐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一早方让贴身小厮进来伺候洗漱,然后穿过二门,进了内院,去寿安堂向顾太夫人请安。 顾太夫人也是一夜未眠,此时旁边正坐着垂头丧气的顾修远,祖孙二人一筹莫展。旁边的小几上摆了一桌琳琅的早膳,却无人有心情食用。 顾修远见父亲进来,慌忙起身请安。顾延朗见他神色恹恹,眼睛里都是血丝,不由皱眉道:“你明日就要出发去两淮巡盐,这时候不在房里好好收拾行装,熟悉公务,到你祖母这里来裹什么乱?” 顾修远素来深怕父亲,见他不高兴,也不敢再呆,只得畏畏缩缩地告退出去。 顾太夫人见爱孙挨训,忍不住劝道:“出了这样大的事,且又和他的亲事有关,他心里着急,在所难免。” 顾延朗道:“着急有用吗?这些事我自有应对之法,用不着他来操心。他这个年纪,按照顾家的老例,原该在军中好好历练,偏他身子骨弱,只能从文。他既从了文,又侥幸入了仕,就该老老实实在翰林院读书观政,偏圣上怜惜,又派了他钦差。他既领了差事,就该好好办差。这样武也练不得,书也念不成,差事也不认真办,日后如何能成大器?” 顾太夫人听他言语之间似乎已经有了解决办法,不禁大喜,也顾不得替孙子申辩了,只一个劲地问道:“是什么应对之法,你快过来坐下,细细说给我听。” 又对旁边的侍女说道:“侯爷今日在这里用饭,你再去添一副碗筷来。” 侍女被打发出去,顾延朗却只在椅子上坐着,垂眸看着腕上的佛珠,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