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珺二人分别抚着信纸两端,垂眸细看,神情温暖。 “宴安应已归家,前些日子战事频繁,数月未归,不知长珺在家中可好? “战事细节宴安应当与你细说过,千江阁对此应当也是颇有关注…… “近日得空,我整理了岳宣旧物,发现他曾在手札中写过一些对朝局的看法,对自己进京后的结局似乎也有所预见。 “他曾写道,‘望京都,前程渺渺鬓斑斑,行路艰难’,还写了诸如‘我以此兴,必以此亡’的句子。 “岳宣向来对君极忠,不知究竟牵涉何事,能有此言……” 读至此,赵长珺若有所思地望向裴宴安:“岳宣之事,只怕另有隐情。 “我很好奇这个曾在朝堂之上掷地有声地说出‘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之言的名将,究竟遭遇了什么。” 裴宴安点点头,薄唇中溢出一丝叹息:“岳将军为人豪爽,治军极严,深受帐下兵士爱戴。 “我原以为他只是在作战时过于保守,刚好触及了承天帝的霉头,但现下看来,确是疑点重重。” 两人都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决定在探春宴后开始细查,讨论了几句接下来的安排后,继续向下读信。 “探春宴过后,长珺若是愿意,可与宴安一同来北疆游历一番,暮冬初春,许多地方景致甚好,可去看看红叶湓江岸,白草连云栈……” 赵长珺细细看完最后一段,唇边自始至终挂着一抹微笑。 她转向裴宴安,眼底泛出柔和清浅的光,打趣道:“父亲与兄长在北疆征战,还有闲暇赏景呀?” “纵是匆匆一瞥,也难以忘怀。”裴宴安笑语晏晏,一边在她面前摆好笔墨纸砚,一边道,“长珺可愿一同前往?” “北疆天地辽阔,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一派莽莽苍苍,焉能不让人动心前往?”赵长珺眼波轻漾,“探春宴后便是千江批命,之后就有闲暇了,届时便动身吧。” 裴宴安点点头,又想起她前些日子受伤的缘由,眉心微蹙:“那崧国文藏一事?” 赵长珺粲然一笑:“地图已入我手,钥匙线索只等探春内宴了。 “兄长莫要忧心,先前地图踪迹突然出现,阁中大部分力量又恰好派去了京都和洛城等地,各家围攻之下,我受些伤也是难免。 “此次只需拿到钥匙线索,在真正寻找崧国文藏前,总是有时间松泛一阵的。” 看着依旧面沉如水的裴宴安,她无奈起身,用指尖轻抚开他的眉心,柔声道:“师父还有几日便要归来,有他在我是不会受伤的。” 裴宴安望着她凑近的面容,神色微动,端起桌上茶杯浅啜一口,这才应道:“若再有任务,我同你一起。” “都听兄长的。”赵长珺笑着答了一声,坐回椅上给父亲回信。 书房中墨香弥漫,毛笔与纸面触碰的沙沙声轻轻落入裴宴安的耳中。 两人一面絮语一面写着回信,停笔时,二更钟鼓恰好响起。 裴宴安望了望窗外,拿起常备的披风给赵长珺系好,缓缓道:“晚来风急,我送你回房。” 天边阴沉的云脚越压越低,下人均已回去休息,赵府中一片静谧。 “有道是冬宜密雪,有碎玉声。”听着耳边簌簌的落雪声,赵长珺轻声慨叹,侧身望向撑着伞的裴宴安,两人相视一笑。 是夜,雪越下越大,越下越猛,天地间一片素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