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橘恭谨上前,得了王妃允许,便将其头上钗环等物拆卸下来。 先用篦子将长发疏通,然后松松在脑后挽了个简单的髻子,再用那大蝴蝶发抓一夹便得了。 两个丫鬟前后执着西洋玻璃镜子给王妃照影,王妃往镜中瞧了瞧,道:“不错。” 这发抓抓出来的发髻甚是慵懒随性,还有几缕散发从抓夹顶部垂落下来,很有种“朝起梳妆懒”的韵味,加之佩戴又省事,家常用着是极好的。 迎春在旁打量了几眼,只觉太素淡了些。她自己是寡妇,装扮上自然要往素净上靠,但王妃却不必如此。 于是她便又垂首开了另一层屉子,挑拣出一条抹额来笑道:“王妃不若试试搭着戴个这个。” 之所以会荐这抹额也是有原因的,北静王妃自然是个美人儿,五官明艳大气,唯有一处不足——前额未免太高太阔一些。 以现代三庭五眼的标准看,王妃的上庭确会比中、下庭要更长一些。其实这种问题若能借助刘海儿是很好解决的,可现今偏偏不流行剪刘海儿,女子们一水儿的“大光明”不说,有人甚而还会将发际线剃得高高阔阔的…… ——这诡异的审美啊。 幸而王妃倒是没有这剃发际线的爱好。 迎春为其挑选的这条抹额,是用烟紫的丝线与银丝掺杂着编成的镂空菱格纹额箍,约有二指见宽,下头则缀着一溜小指腹大小的泪形珍珠。 正与王妃今日的穿戴相搭——上身葡萄紫绣博古纹氅衣,下头月白挑线绫裙。 佩戴上这抹额后,因着那面上最大的缺陷——略显高阔的额头被巧妙遮掩住,而那排泪形的珍珠又悬在纤长的眉间轻颤,强调出了王妃那两泓美丽的大眼。 这番扬长避短,立即使她的面庞变得更加鲜妍灵动起来。 王妃从丫鬟手中接过靶镜,自往镜中端详了半晌,方点了点头:“这抹额很好。” 迎春知道这东西才是真正得了王妃的青眼了,心下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 如今的抹额样式大都老气,多是深色宽布条上纹绣富贵纹饰,自然比不上迎春这些脱胎自现代古装电视剧的花里胡哨的式样。 接下来王妃再接再厉又试了几条抹额,最后只留下那条菱纹珍珠泪的和一条中间是银红纱攒成的大朵玫瑰,两边各用三根细细的金链斜勒在额角的式样。 “王妃还有什么喜欢的款式?我回去一并做了也容易。”迎春殷勤道。她得留个钩子,要不这次回去后若王妃想不起再叫她进来,她也好有个再来拜见的由头。 北静王妃想了一遭,道:“倒也没什么,只是我这倒有一匣子红宝石,一时拿不准要做什么,放着也是吃灰。倒是你拿回去,照着那个玫瑰斜勒抹额的样式,再做一条出来。” “是。”迎春忙应了,心道不愧是王妃,一出手就是红宝石,不像她这等“穷人”,做花用的不过是银红纱。 又庆幸早些时候已提前用好料子做了些新奇首饰出来备着,那菱纹珍珠泪抹额上的珍珠还是从她的陪嫁首饰上拆下的呢,要不如此恐也难入王妃的法眼。 又闲话了几句,迎春见王妃面露倦色,便很有眼力价地请辞出来,王妃也并不多留,只说以后空了尽管进来顽。 坐上马车一路出了王府,迎春方才真正从心底长出了一口气,她忍不住回望那朱红巍峨的王府大门,心中默默念了一句,来日方长。 不过,要想同王妃来日方长,至少得先把人家点名要的红宝石玫瑰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