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箩再顾不得什么,去摇他的手:“阿悉,阿悉,你不要睡,我能带你出去,我回家给你治眼睛!” “嗯,”他已经不知道在说什么,“你出去,你…回家,你…自己…” 云箩大恸:“谁要一个人走,你个笨蛋!” 他忽然虚弱地叫她的名字,云箩抹掉眼泪俯低了身子,听见从他青紫的唇里溢出一声痛苦的断断续续的抽吟。 “云箩,我不想叫你姐姐……” 云箩死死抓住他的手不放,她唤道:“阿悉,不要睡,我能带你出去,回云氏,我们回云氏就能治眼睛了!” 褚芒只觉得整个心肺都被人狠狠撕扯,身体躺在一块被烈火烧灼的铁板上炙烤,有数万支针同时向他扎来,他不能动,不能喊,眼睛痛苦地闭合着,只有汗顺着脸颊流下来。 出发前的那一口蛇毒,在见着她被褚颐欺负时就破了功,震怒冲心,气血倒逆,强撑着陪她走到这里,已是不易,如今只奢望她能将他丢下,独自逃生。 四周安静,除了耳鸣再听不见其它声响,褚芒被人攥紧的心稍忪了些,以前他总妄想,他能与她一起,是无憾,如今他想,她能走,是最好。 天地轰嚎,墓顶落下的细沙打在他的脸上,不知从何处飘来的香灰味,就像在殷山闻了十六年的死人味一样,真是死也逃脱不了殷山。 一滴热液溶进他的唇里,咸锈腥闷,越来越多,当他明白过来那是什么,顿觉口中甘苦。他拼了命地想往外吐,也是徒劳,热液滑过喉间,苦入心扉。 他的手在地上胡乱摸索,果然是摸到散在地上的那截腰带。 “阿悉,不要动。” 她感受到少年的不安,胡乱编了个理由解释:“我爹是个卖棺材的神棍,曾经到处求仙问药,我从幼时起就被喂了不知道多少奇奇怪怪的东西,身体早就坏了,你若觉得不好喝,就…就稍稍忍耐一下。” 褚芒终于不再乱动,唇色也在慢慢回暖,云箩忍着手疼将他背起,挣扎着朝莲花底座走去。他俯在云箩背上,很轻地叫了她一声。 “云箩。” 他的呼吸好轻,靠的那么近都感受不到热气,云箩的视线模糊,身体笨重地抬不起来,她连回答的力气也没有,只任他在她背上轻呓。 “千难万难,我去为你治身体。” 狄卢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倒在出殷山的山洞里,少年脸色惨白已是昏迷不醒,沾血的长命锁打了个死结挂在腰间,少女蜷缩成一团,挨在他身侧,她的脸埋在臂弯里,只有受了伤的那只手翻开向外,掌心的伤一次又一次被人挤破,血干涸了一层又一层。 她听见声响,慢慢把头从臂弯里抬起,嘴唇乌紫,眼睛里也出现了血斑,她先是像小兽呜咽一两声,才委屈地泣哭不已:“我叫不醒他了。” 狄卢被这番场景震惊到无言,他出来时墓道已经开始坍塌,绕了好久的路才到祭祀中殿,意外发现那幅画。 他蹲下身去查看褚芒的眼睛,果然血毒发作,眼中猩红一片。他将少年背在背上,转过身和少女四目相对。 云箩已经站不起来,只能撑坐在地上望着他。一阵地动山摇,灰尘不停从头顶落下来,狄卢想说什么,被云箩抢言:“出去之后,去找云氏。” 狄卢难做:“小丫头……” “危机之中,必懂取舍。”云箩笑,“将军也能看出来,我已毒入肺腑,怎么还在犹豫?” 云箩看了一眼在背上毫无生息的褚芒,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