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林乐乐做作业到傍晚,祈旸六点才坐末班公交车去老巷。
桃源村和老巷一北一南,恰好是始发站和终点站,车程要一个小时。
阴天,天黑得更快更彻底。
幽暗里,祈旸打着手电筒从老巷后面绕过来。荒地和巷口的衔接处铺了一段石子路,踩在上面有“沙沙沙”的响声。
这声音和环境不太美妙,祈旸加快步伐往前,突然接到了余倾的电话。
她吓了一跳,打开外放,壮着胆子继续走。
“喂?余倾。”
那头没有应答,传来几声低低的啜泣。
祈旸察觉不对劲,停下脚步站住,关掉外放,斟酌语气问:“余倾,你在哪,发生什么事了?”
“旸旸……”余倾哽咽,然后抑制不住地放声痛哭。
祈旸侧腰把袋子放在脚边,扶住手机安慰她:“没事啊没事,别害怕。你现在还在宿舍吗,安不安全?”
余倾接着哭了一会儿,祈旸耐心地安抚她,听见她抽纸的声音。
“我在家呢。”喉咙发堵,余倾咳了下,开始情绪激烈地控诉。
“我被分手了,还被当成了替身!那个渣男,说他前女友找她复合,他立马就答应了,然后过来和我道歉要分手,说什么一直以来把我当成她的影子很对不起我。我去你妈了巴子的!什么人啊,把我当免费劳动力,又是做作业又是写报告的,长得丑多作怪就算了,居然还特么是个人渣!!”
余倾虽然性格活泼外向,可如此阵仗祈旸也是第一次见,她中肯地评价:“拿人当替身——不道德,确实很渣。”
得到赞同,余倾更激动了,“分手就分手了,这种烂人老娘我也不在乎!但可气的是刚刚他现女朋友居然给我发短信,说什么觉得很对不起我,但让我不要去恨那个贱人,要怪就怪她,因为她太有魅力太让人难忘了所以他俩才藕断丝连,这全都是她的错!”
她气急反笑,大骂道:“神经病啊这两个人?全都有病!我祝他们永远在一起,千万别再去祸害其他人了!!”
祈旸:“……”
两个人脑子都不太正常。
余倾擤了把鼻涕又继续发泄,大有说他个三天三夜的架势。
祈旸倒抽口凉气,选择靠墙听。
半小时,祈旸被迫事无巨细地知道了他们反目成仇的恋爱故事。
最后她总结:“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去睡觉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余倾抹了把脸,气势如牛,语气冷酷:“对!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全都滚犊子吧!!!”
终于结束。
祈旸叹息着摇头,男人没几个好东西这件事她早就看透了。
她弯腰拎起袋子,右手臂隐隐酸痛,是刚才拿着手机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的缘故,于是换到左手,往巷口走去。
老巷原本没有名字,人们都叫它“最南边那个巷子”,后来发展重心朝北移,南边成了老城区,巷子渐渐被人叫做老巷。住在巷子里的人更习惯叫它老南巷,更亲切点的就叫老南。
祈旸住在这里的时候,南边还很繁华,巷子也很热闹。
然而一切都在朝前走,如今已经物是人非,南边多是老年人居住,年轻人都去北城买房,很少来这里。
设施陈旧加上多年不维护,老巷弥漫着厚重苍老的气息,只巷口有一盏发黄的路灯,巷子里面全靠每家房檐下的灯照着。
虽然昏暗,但好歹有光。
祈旸关了手电筒,不过还没走两步又被迫停下。
她隐约听见有人在争吵,从声音的远近判断,应该在拐弯后的巷子中段。
巷子不算宽,她要是走过去,迎面撞上的话有点尴尬。
但她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再说别人吵架跟她有什么关系。
祈旸纠结地迈出步伐,重心还没来得及移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