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回说自己最近万事不沾手,只想闲游散心,那话说得一点都不虚。 把事抛给齐韶,拖住他让少去寻欢作乐。 自己倒是去别人家中看鱼了,临安府养朱砂鱼的人家不在少数,有些人是专靠养鱼为生,而有的就是公子哥闲着没事做。 齐韶给她介绍的这家就是富贵公子哥,闲来无趣养着玩的。还住在临安府的天宗水门旁,远离闹市烟火气,清幽僻静。 林月回绕了很大一个弯才找到,丹绛上去拍门。楼潜裹着紫羊绒鹤氅亲自给她开门,还跟她解释,“林姐姐,这地偏,我怕鱼听见外头嘈杂声受惊而死。” 但林月回只颔首,浅颦微哂,她笑不出来。 齐韶居然没有告诉她,给她介绍卖鱼这户人家是孟馥的表弟。 她从心底生起一种莫名的预感,开门见山道:“你表姐今日不会也在吧?” 楼潜翩而有度,退后半步让林月回先行,“确实在,林姐姐,我不好入鱼室招待你,只好请了表姐来。” 林月回发誓,她从楼潜平平的话里听出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 他有一双湿漉漉的圆眼,望向林月回时道:“姐姐,你不会想走吧?” 果然,孟家讨人厌的本领都是从骨子里带的。 林月回收住自己想要转身的步伐,不颦不笑地说:“怎么会,我不过刚好绊住了裙摆。” “那就请姐姐进去吧,”楼潜很是善气迎人。 待林月回踏进府门直往厅堂去时,楼潜说自己不便相陪,溜之大吉。 而孟馥就高坐在厅堂里的黄花梨小灯挂椅上,一眼看去,最显目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的着装。 袄子红艳得要滴出血,却搭了一条虹蓝的下裙,闪得人眼花。 林月回粗粗瞟过一眼,用她的话来说便是:好一个鲜红釉高足碗搭了孔雀绿釉碗的底,造出来都是砸在手里的货。 两人目光交错,谁也没先开口。倒是跟在林月回后面的锦瑟和丹绛四目相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今天这一出演的是,东头拜堂,西头出丧——生死对台戏呀! 要说林月回平生最厌烦的人,孟二当占魁首。 孟二大名孟馥,盐商孟家的二女儿,从小锦衣玉食喂出来的娇纵,口舌又苛。 按理说林月回同样行二,两人年纪又相仿,应该能交好的才是。可两人秉性大相径庭,十岁见第一面,孟馥讥讽林月回作诗平庸,词句稀烂。而林月回嘲笑她衣裳穿得乱七八糟,白瞎了那张脸。 至此之后两人就结下梁子,名为空头冤家,每次筵席但凡有她俩,那就是唇枪舌剑,明讽暗贬。 弄得淮安府这些小姐请人时,都得再三琢磨,不敢将两人安排到一处。 可又谓不是冤家不聚头,昨日的林月回反正想不到,今日她能在这个厅堂里和孟馥碰面。 她们两个眼神已似兵马相见,林月回懒得瞧她,随意找了一个椅凳徐徐坐下。 果然孟馥经不得激,明妆艳抹的脸紧皱,原本正坐的身子下意识往前,嗔道:“你当这是你林府啊!” “要是你来我林府,我必定好声好气请丫头来邀你坐下,”林月回说话时抹眼流波,右手轻抚鬓发,“毕竟谁让我有容人之量,待客之道呢。” “没办法,以德报怨,我林家从小就家教好。” 孟馥气急,呼气不稳,手指扒着黄花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