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徐知春便唤来了三位女公子和章茆,将昨夜对章怀春倾吐的、有关章咏春的身世秘密当着四人的面再次说了一遍,却并未提及楚王世子与贞毅侯的野心阴谋。 章怀春时刻注意着章咏春的反应。然而,章咏春除了初听闻真相时露出了些许震惊难过之色,从始至终,她面容神色并无太大波动,平静冷淡得好似在听一个毫不相干之人的身世秘密;反倒是突然得知真相的章叹春一直在嘤嘤而泣。 章咏春倾身为她温柔地拭去了脸上的泪痕,柔柔笑着:“一早便哭成了个泪人儿,我可是会心疼的。” “阿姊……”章叹春睁着水汪汪的泪眼望着她,胸中情感复杂而汹涌,却在她一如既往的眸光笑意里再次泣不成声,忍不住扑进她怀里哇哇大哭起来,嘶哑着嗓子边哭边说,“我不管阿姊是不是阿父阿母的孩子,阿姊就是我亲姊姊!谁也替代不了!” 这样纯洁简单、真挚炽热的爱深深触动了章咏春并不平静的心海,她心头一热,泪水已沾湿了眼角,悄然滑过脸庞。 即便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她的内心并无太大的触动,对从未谋面的生父生母亦没有一丝一毫的认同之心。毕竟,自有记忆起,她便是侯府的二女公子,认定的父母从来都是她这些年挂在嘴边、记在心里的阿父阿母。 安抚好了怀中大哭的章叹春,她便向席上正襟危坐的徐知春伏地叩首行了一大礼,言语态度十分恭敬:“阿母,这些年您对我的养育教诲之恩重于泰山,我无以为报,请您恩准我继续以‘女儿’之名承欢在您膝下。” 毕竟是自己教养了多年的女公子,徐知春知晓身边每位女公子的性情,对于章咏春做出这样的选择,她虽不感到意外,但仍然觉得欣慰。 “我很高兴。”她笑道,“只要你愿意,我们始终是母女,怀春、咏春、盼春也始终是与你最亲的姊妹。” 章咏春不由喜极而泣,再次叩首行礼:“多谢阿母成全!”又转向席上的章怀春与章茆,与两人行了个平辈之礼,“阿兄,阿姊,你们愿重新接纳我么?” 章怀春岂有不接纳的道理,欣然而应:“只要妹妹不与我见外,我们便是一辈子的亲亲姊妹。” 章咏春又催问一言不发的章茆:“阿兄呢?” 这时,章茆的思绪仍处于震惊混乱之中。虽说章咏春不管是阿叔的女儿,还是姑母的女儿,她仍旧是他的妹妹,但如今的这个妹妹俨然是流落在外的公主,身份地位已不可同日而语,与他之间已有了君臣之分,他不敢确信自己能否如从前一般与她相处。 最后,他也没有给出明确的回复,却是问了一句:“你不想认祖归宗么?” “不想,”章咏春摇头,“即便太后如今愿意接纳我,我也不想回到那个陌生又冰冷的宫殿里,只想一辈子做章家女儿——阿兄不想我留下来么?” “不……”章茆听她语气突然变得低沉,慌忙表态,“只要妹妹是真心想要留下来,我岂有不愿的?” “阿姊当然是真心想要留下来!”章叹春唯恐堂兄一时糊涂真的要让章咏春认祖归宗,威胁道,“阿兄不许出馊主意!我不许你欺负阿姊,更不许你将阿姊送走!不然,我便不要你这个坏阿兄了!” 章茆无奈道:“你忒会冤枉人,胡乱就给人安罪名,颇有些胡搅蛮缠。” 章叹春正想要反驳两句,对面席上的阿母忽出声阻了她的话头:“咏春,莫与你阿兄胡闹!”又对章怀春说,“我还有些话要对你阿兄和咏春说,你带叹春去看看明家小郎君吧。” 章怀春能猜到阿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