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第一富商金家与清流世家阎家结亲,是侯国里的一大盛事。这场婚事,阎家虽不欲大肆操办,金家的当家主人金飞却不想草草了事,一心想将这场婚宴办得盛大热闹,丝毫不肯委屈了他掌心里的宝贝女儿。 金家世代以制盐为生,本朝又罢了民间私煮之禁,金飞便是靠着制盐贩盐发家致了富,又娶了朝中大司农的女儿曹氏,在这武陵郡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因此,逢他女儿金琇莹的大婚之日,金家可谓是高朋满座,城中各大商铺得了金家的钱财,也纷纷于这日在门前铺红挂彩,真可谓是十里红妆满城喜气。 在如此盛大喜庆的日子里,侯府作为一方诸侯,给两家送的礼也不少。 而阎家用来迎娶新妇的车马,还是找侯府借的一辆驷马安车。因这安车是做迎亲之用,车上华盖亦换成了庄重的黑底红纹,车身也被重新漆成了墨色,四匹马亦皆是体型健硕的踏雪乌骓马。 侯府与金阎两家皆有交情,家中女眷皆随徐知春去了金家,西跨院的闵氏也被这府中女君带了过去;郑纯因已是阎公门下学生,与今日的新婿阎存仁有些交情,章茆也便将人拉去了阎家。 而章怀春却因脚伤的缘故不能亲赴好友的这场喜宴,只能将早已备好的礼托章咏春送与金琇莹。 *** 这半日里,章怀春不是坐着便是躺着,浑身都不得劲儿,便想要将外大父前些日子托徐遇送来的手稿好好誊抄一遍。 早些年,她在外大父身边学医时,外大父便说世间所存的医书有太多错漏谬误,若是不加以甄别修正,胡乱用在病人身上,便是在害人性命。 为此,外大父十多年前便立下了宏愿,要在有生之年编纂一部可供后世人学习参考的医书药典。 章怀春在外大父身边学医时,曾帮着誊抄过手稿。这本是她当年最爱做的事,可如今却因长久躺坐的缘故,她坐着抄不到四五片竹简便浑身酸疼,只能就此搁笔,想着等章咏春回来了请她帮忙誊抄。 眼下,身边没个能说心里话的人,青楸也不愿让她出门去街上凑一凑今日的热闹,她无所事事,只能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迷迷糊糊憩了一觉,她似听到青楸正在院子里训斥人,那被训斥的人一开口,她便听出是明桥的声音。 侯府的门户一向严实,即便她阿母与阿兄皆去赴了宴,外头的男子也不是能轻易入内的,只有明桥这个被她阿兄纵容得无法无天的人,才敢三天两头地翻墙摸到她姊妹几个的院中来。 章怀春听不清外头在争论些什么,只是觉得明桥这般举止很是无礼,遂唤了青楸进来,吩咐她:“明家这小郎君有些不知规矩,如此行径与贼何异?你不必与他争论,将人请出去吧。” 然,不等青楸出去将她的话传达给明桥,这小郎君便在院中高声问:“大春姊姊,你要出府看看金家女娘的喜车仪仗么?阎家的车驾已去迎亲了,迎到新妇后会经过水街,我与四姊姊租了一艘船,姊姊可在水上看一看金家女娘。我们已备好了车马,大春姊姊要随我们一道去水街么?” 这话瞬间动了章怀春的心,她又唤住了尚未出去的青楸,改了口:“你请他到屋里来,我有些话要问他。” “如此怕是不妥!”青楸劝道,“这小郎君逾墙私闯侯府本属不该,女公子切不可忘了女君当日的叮嘱告诫,莫被这小郎君引诱得行些荒唐事。” 章怀春却道:“他此举固然不当,却也情有可原。这样吧,我也不请他到屋里来了,你就让他先同明家四女公子往水街去,你也赶紧吩咐人去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