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王挣脱开扶他起身的太监,将手上拿的木刻玩偶向朱翊钧头上砸过去。 一来就大声训他,明明他们说他才是最金贵的人。今日一大早就因为这个讨厌的人,害他跪在地上那么久,又硬又冷,动都不能动一下,难受死了。 朱翊钧一直盯着潞王,见木玩偶飞过来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玩偶砸到地面,头和四肢全部断开。 潞王虽年纪小,但力气大,木玩偶又是实心,朱翊钧手背一阵剧痛,顷刻间便红肿一大片。 朱翊钧狠狠瞪了潞王一眼,潞王吓得躲到太监身后。 那太监展开手臂,像母鸡护小鸡似的将潞王护在后面,警惕地盯着朱翊钧,生怕他动手打潞王。 冯保见朱翊钧受了伤,大惊失色,对孙海道:“快去请太医过来。” “慢着。”听到外面吵闹,惜言怕吵到里面小憩的李贵妃,特意出来看看情况。 “太子殿下,让奴婢瞧瞧。”边说边将朱翊钧手捧起来看了看,红肿处开始渗出了血,在白嫩肌肤映衬下看起来触目惊心。 冯保客气道:“惜言姑娘,殿下这伤需要上药,还是让他们赶紧去请太医过来吧?” 惜言面露踌躇之色,一时拿不定主意,伤太子这事可大可小,若请了太医,惊动太医院那便是将事情闹大了,按照规矩,潞王必定免不了重罚,还可能坏了名声,这肯定不是贵妃愿意看到的。 “惜言姑娘,你看……”冯保催促。 “太子殿下,请让奴婢进去禀报贵妃娘娘。”权衡之后,惜言对朱翊钧陪笑道,又转头对护着潞王的太监板着脸道:“还不带小王爷进来。” 朱翊钧站在院子中,看到惜言带着弟弟潞王直接进了屋子。 “殿下,不要用力握拳,伤口会变出血。” 很快,有宫女过来请朱翊钧进去。 李贵妃斜靠在软榻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搂着潞王。 “这么大人了,今日才举行完冠礼,怎还如此娇气?一点小伤闹到太医院,别人只会说你丝毫无男儿血气。” 朱翊钧低头不语。 李贵妃看他那样,以为他羞愧,缓和了语气,吩咐道:“惜言,去请冯嬷嬷过来看看。” 冯嬷嬷是一直跟着李贵妃的婆子,略通医术。对一般人来说,去太医院请太医的确是件很麻烦的事,所以宫人中懂医术的人很受欢迎。 冯嬷嬷很快过来了,给朱翊钧撒了些药粉,包扎了一下,然后又说了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整个过程,朱翊钧未喊一声疼,未皱一下眉。 李贵妃看了眼他包扎的手,温和道:“你弟弟年纪还小,和你闹着玩不知道轻重,你不要放在心上。” “是,母妃,我没怪他。” “今日你表现不错,你父皇和诸位大臣都很满意。” “是母妃教导有方。”朱翊钧重复一贯说的话。 “你知道就好,我这一番苦心总算没有白费,想当初在王府里,我们过的日子。” 嘉靖后期权力斗争波诡云谲,当时嘉靖有裕王和景王两个儿子,因“二龙不相见”论断,先太子死后不再立太子,大臣摇摆不定,整个裕王府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儿臣不敢忘。” “若真不敢忘,如何还不跪下认错?” 李贵妃突然发怒,冯保一众人连忙低头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