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德朱唇轻启,声调绵柔,像是江南水乡乌篷船中传来的琵琶声,暗搓搓的勾人魂儿。 “与你初识,你我本就陌生,自然针锋相对,告诉你我不好惹。后来见你并无恶意,也就慢慢放松了警惕,我与阿弟在这深山相依为命,自然是比旁的姑娘凶一些。” 随着她的话,霍懋眼前像是走马灯一般,将这几日相处的点点滴滴呈现出来,连那时的争吵矛盾,好像也都变得有趣起来。 “再后来,我觉得你是个好人,长的也俊,便生了亲近之心。想与你做夫妻,恩爱长久,或是留在山里,逍遥自在,又或是走遍大江南北,最后在某处定居,做点小生意,生几个娃娃……” 有德的声音渐渐低下来,似乎情绪陷入失落和无奈: “可惜这些都不能如愿了,不过你心软,应下我做几日夫妻。我不看来日,不看过往,只想在这几日好好珍惜你我相处的情谊。” 门缝吹来一阵山间凉风,霍懋看着烛火下模糊的身影,心中不知是个什么感受,好像在这一刻,他也想进入别人夫君这个角色里。 有德低下头,语气故作轻松:“对了,你之前说你有定下婚约的姑娘,她是什么样儿的?” 杏眼流转看似盯着手中那块帕子上绣成一团的彩线,实则余光一直落在霍懋的脸上,不敢放过他脸上的一丝神情。 霍懋浓密的睫毛轻轻眨动,身体后仰,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怀念,又是在感慨: “她…很活泼。我们只在小时候见过,只有在她身边的时候,我才是我。” 有德挑挑眉,继续问道: “哦?在她身边你才是你,那你是不是很喜欢她?她对你来说,是不是很重要?” 霍懋不由失笑,三四岁的孩子懂什么喜欢不喜欢?不过占有欲倒是很强: “已经过去了十几年,我连她的样子都记不清了,可我不敢忘了她。因为一个意外,让我明白了,我到底生活在什么样的地方!我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孩童时期的感情早已经淡忘模糊,可是从李有德失踪那日开始,霍懋明白了,即使他尊贵如皇子,却也不能为所欲为。 巨大的枷锁禁锢于他,看似高高在上,实则行差踏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往日的恩宠,会变成刺向自身的利刃。 说到这里,霍懋苦笑一声:“算了,说这些做什么。煞风景!” 下一刻,温软的身体从背后将他环抱住,耳畔萦绕着潮热的气息,女子轻柔的声音: “凡尘为权力,名望,富贵所扰,我们夫妻在这山中安稳度日,能躲一日便躲一日。偷得浮生半日闲,不好吗?夫君。” 忽如其来的亲近,霍懋本能意识就要躲开,可是随着最后一句‘夫君’,他停下了动作。 这十几年过的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她说的对,偷得浮生半日闲,深山幽谷渡清欢。更何况,已经答应了做夫妻,不管是一日,两日,哪怕只是半日,也要尽责做到。 霍懋握住放在肩头上搭着的小手,点了点头:“好,不说那些烦心事!” “那…今日我们一起睡 ?”有德勾起唇角,慢慢伏到他耳边,带着几分娇羞。 “这……”霍懋一愣。 夜色如水清凉,月光皎洁明亮,洒在树木林立的枝叶上,像是渡上了一层银灰色的霜花。 茅草屋中烛光熄灭,透过窗外的月光,可见不大的床上有些拥挤,两床被子平坦可见睡姿的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