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德回到客栈时,房间中已经没了水声,应当是已经洗完了。 “我买了好多吃的,来尝尝。”有德推开房门,却不见里面有人,她又唤了几声:“阿牌?阿牌?你在吗?” 没人应声,也没有动静,难道阿牌出去了?有德来不及细想,她早就饿坏了,逛了会街,又打了郝四娘一顿,肚子咕咕作响,打开包着香酥鸡的油纸便吃了起来。 半只鸡下肚,有些发噎,茶壶中却空空如也,有德走出房门招呼伙计给她沏壶茶,顺口问了句:“可见到跟我一起的人去哪儿了?” 客栈伙计摇摇头:“这屋子里没人出来阿,也没人叫我们去收洗澡水。我刚才还寻思,那位洗的时间也太长了吧,难道他不在屋子里?” 没人?有德接过沉甸甸的茶壶,转头回了房间,直奔屏风后的净房,果然阿牌蜷缩着身体坐在一角,发丝还在滴着水,没有擦干。 整张脸埋在双膝,听见有德的脚步声却也没有抬头。 这操作让有德给整不会了,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怎么不出来?我买了吃的,你不饿吗?”有德笑着问道。 阿牌没有作声,只是将脸再深深的埋进黑暗,好像这张脸露出来,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有德有些看不透他,难不成是太丑了?脸上有疤?不想让人看见? 如果是这样,那也不必再逼他了:“阿牌,人的容貌最是虚无。有人绝世容光,有人丑陋如鬼,人间百态不在于外表,而在于内心。” 有德放下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缓缓说道: “我见过容貌绝盛者杀人如麻,也见过面容丑陋者行善积德,以皮囊定义好坏,是世人浅薄。” “真的吗?”阿牌的声音闷闷传来。 “真的!”有德看着手中的茶杯,其实她怎么会见过方才说的这些呢,她都几百年没下过凡间了,不过她也没撒谎,来浮生门的宿主大多都是如此。 这些宿主最开始都有一颗良善之心,可良善带给她们的是无休止的痛苦,直至殒命。一个纯净的灵魂经历这些,便会转化成浓郁的仇恨。 白变黑,极与极的对掉。所以有德不相信人性,也不会相信。 正在她失神之计,一抬头便对上一双熠熠生光的眸子,那双眼睛里似漆黑的夜空蕴藏着万千星辰,让人一眼便沦陷其中,不能自拔。 “你……”有德手中的茶杯倾斜,里面的茶水流到了地上,她不知该如何形容这一双眼睛,因为从未见过。 阿牌被她盯的有些羞耻,双颊泛红,立马又重新低下头,可似乎是思考了一瞬,心中鼓足了勇气,再一次重新抬起头。 将整张脸暴露在有德的眼前,眸子下那颗殷红的泪痣仿佛在诉说主人的不安。 恍惚之间,有德脑海中忽然回想起一日她在丞相府时,大雨倾盆,她坐在二楼的露台走廊上,看着地上的树木被大雨击打。 在这风雨飘摇中,她撇道围墙边攀岩而上的枫腾中悄悄盛开了一朵蔷薇,蔷薇花多而繁盛,很少见一朵盛开。 粉红色的花瓣在一片灰绿中极为耀眼,任风雨磨打依旧□□着美丽,每一滴雨水成了他美丽的点缀。 有德感觉眼前的阿牌,就是那朵独放光芒的蔷薇花。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德才回过神来,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抬步就走,只留下一句:“快出来吃东西!” 出了屏风,有德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