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素瓷声音清冷,说出的话好似空谷幽泉,清灵出尘,那一双眼随意浅淡,看得孙行免心惊。 孙行免的气焰渐消,此等苦痛确实一直折磨着他,虽不知这女人为何知道这么多,但她说得每一个字他都无法反驳。 “你从何得知?” 柳素瓷淡淡道:“自然是看出来的。” “你这双银耳环隐瞒不了多久。” 听到后面这句话,孙行免心里一咯噔,登时那股猖狂气焰散得一干二净,只差跪下叫她奶奶了。这双银耳环是孙家传位重物,只有家主所有,若叫人知失了一只,那些本就有反意的人不等拉他下马才怪,届时他狗屁都不是。 柳素瓷点到为止,不再多说,衣袂翩翩,将欲离开。 “等等!”孙行免心急,忙叫住她。 柳素瓷背对着身,嘴角一抿,知他是上钩了。 思量着何时转身,手腕被一只大掌握住,掌心粗糙炙热,像禁锢的烙铁。他只是握着,没有多余的动作。 柳素瓷微微蹙眉,向那男人瞄了一眼,四目相撞,霍钊眼底了然。 随后,她听到那男人回应,“掌柜的,拿纸笔过来。” 柳素瓷咬唇低声,“你想做什么?” 霍钊唇线上扬,眼底幽幽,“做你想做的事。” 稍许,掌柜的穿过一众人,将纸笔递到霍钊跟前。 霍钊这才松了手。 一手执笔,高大的身形微弓,倚着凭栏,侧脸锋利如刀,几分英朗。他低眼,落笔似游龙走蛇。 停笔,他拿给柳素瓷。 柳素瓷不信他能写出方子,视线落到纸上,一目十行,看毕,心中倏然惊诧,脸上却未显露。 “如何?”霍钊在看她,眼神从容。 柳素瓷冷哼了声,心中却道,这男人果然不可小觑。她能看出那双银环是因沈豫送的那册机关录,机缘巧合,也有试探在,写方子不过是要借机得一助力,不想这男人对机关术造就竟不输于她。 她看过,一句话未说,将纸塞到霍钊怀里,抬步回了里厢,脚步比方才要快了许多。 霍钊看着她掩门,转身脸色不如方才和缓,他将纸沿着角线对折,“倚仗何人?” 孙行免见那女子离开,不知两人是怎么个事儿,只是那女子离开后,眼前男人显然是变了个脸,眼底漆沉威慑,竟让他的气焰不觉矮上一头。 遂干巴巴答道:“徐州孙氏。” 霍钊手捻了捻折好的薄纸,两指交错夹到指骨中,“照着方子,与遗失那个一般无二。” 孙行免将信将疑,但实在没了法子,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他伸手要去接,没等拿到,那两指移了方向,“今日所见。” 道上行走多年,孙行免了然会意,“阁下放心,今日我孙行免从未到过肃宁。” …… 吕金子与张贺探路回来,只见一众快马扬鞭疾驰,铁蹄染尘,出了客舍。 两人大骇,下了马急奔上楼,见大当家的闲散地站在外面,才松了口气。 “三哥,那些是什么人?” 吕金子怪异地问了一句。 霍钊懒得费口舌,只道:“收租子的。” “收租子这么大阵仗?”吕金子暗暗咋舌,“怪不得把掌柜的吓得跟孙子似的。” 霍钊抿唇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