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塬屈坐于车厢内,别扭地轻咳出一声,而后不情不愿地把剑收回剑鞘内。
这回,他罕见的没再冷言讽刺周妩什么,她这次的表现,勉强还算过得去。
若她之后当真能做到如言语一般,悉心照料在师兄身旁,不再总想红杏出墙,他勉强还能认下这个嫂子,毕竟师兄那么喜欢她,他自然想叫师兄如愿。
“那个……这儿坐三个人的确有些挤,我还是出去骑马更痛快些。”
向塬说完,转身撤得很快,酷酷的背影一溜烟闪跳下马车。
没了他在,车厢里很快安静下来。
周妩收眸,低头去看容与手背上突起的筋,修长骨感的指,她嘴角轻弯,克制不住地上扬起些微弧度。
牵了手。
他们的关系终于更亲近了一步。
“容与哥哥。”
“嗯。”
他声音不复方才的闷沉。
周妩蹭蹭他的拇指,语气轻柔的有些像撒娇,“容与哥哥,你可能不知道,我爹爹的脾气有些不好,你若当真就这样把我送回京去,他刨根问底起来我一定瞒不住的,到时候家法伺候,面壁祠堂,我估计会被打个半死,你舍得见我挨打吗?”
她这话说得有些不讲道理,但容与已经做不到静心思考那么多。
两人十指握着,她又贴着他的臂。
说话间,随语调起伏,她时不时会蹭到他。
容与背脊绷得紧,他尚未适应,更难以做到对她脱敏,故而很容易便被她引撩出冲动。
他担忧失态,立刻松开了她。
“你是丞相大人唯一的掌上明珠,他怎会舍得对你动手,若你真有此顾虑,那解释的话便由我来说。”
周妩故作失落,嘴巴努了努,轻轻喃出一句,“把我一人留下,你也放心的嘛。”
她说这话只是随口,可容与听后却不免多心,他想到身后碍眼的沈牧,想到暗处威胁。
容与眼神深了些,思吟片刻,再开口时改变了主意。
他问:“你确认愿意同我一起回青淮山?上山生活枯燥闷乏,定然不比你在京城有趣。”
周妩立刻点头,表态道:“我确认。”
容与敛目:“但在此之前,我还是要先带你回京一趟,此番婚仪有失,我到底欠大人一个解释,若之后你还想跟我走,我便带你一起。”
周妩瞬间欣悦起来,好像一下子来了精神,“你要说话算数的!”
容与听清她口吻中带着真实的欢喜,克制低睫。
他轻轻回:“嗯,算数。”
……
行至京城,天色渐晚。
他们队伍中人人着黑衣抖擞,身高马壮,肃厉不善,进城时引得不少百姓侧目,甚至连负责守城的将官都不免多看了他们两眼,待仔细查明身份后,这才点头放行。
丞相府位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入城后只需拐过一个街口,便可道路直通。
车轮停下,伴随马驹踏蹄时的一声咴鸣,周妩率先掀开车前的褐色幕帘,抬眼望向自己阔别许久的家院,而后不禁陷入片刻的怔然。
金柱大门威阔,匾额高挂,墀头墙高,左雄右雌的瑞兽石狮稳矗,彰显门庭气派。
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样。
此时的周府,不言而信,承天子器重,为人人想巴结的权贵高门。
可同样的门庭场景,周妩脑海转瞬闪过的却是周府被抄,兄长遭贬,爹爹发配荒远的凄凉结局。
画面刺目清晰,她心也不忍钝痛。
而一切祸源的开端,是圣上寿宴遇刺,兄长周崇礼身为审刑院使,奉命协助御史中丞负责此案,由此被动陷入政堂的连环阴谋之中……
她愣神久,反应过来时已被容与扶着下了车。
落地后,她回神拉住他的手臂,压低声音,担忧开口,“还是换我来扶你……”
容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