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意还不习惯与人同榻而眠,腰上腿上的沉压之感和耳边带着热气的呼吸声都让她无法入眠。 她尝试动了动,腰上的手就跟着抬了起来。 “压着你了吗?” 倒也没有。 李时意摇摇头,想到两个人醒着也是醒着,就主动问他:“你心情还是很不好是不是?” 黑暗中,沈淮襄沉默了一下,才轻轻“嗯”了一声。 小时候,沈绩就让他代替沈淮城入京为质,十二年来几乎不闻不问。长大了,起事了,为了让沈淮城做个名正言顺的太子,他又把最要紧又最易打下来的洛都交给他,转而将最了解洛都的他调到了西线。 局势生变后,又让他火速驰援,孤身进皇城与少帝谈判。 入京,又因为太子夫妇的哭诉,让要杀害他的元凶从西疆回京…… 即便是他早已不在乎,到了这个时候,心里也还是不可避免的寒凉。 “时意,跟我成亲吧。”不知道怎么的,他的思绪就飞到了这里。 李时意被突来的转弯打蒙了,“啊?” “不管,宫宴那夜你已经同意了。”沈淮襄以为她不愿意,吓得手上都不由使了力,将她摁进怀里。 “我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吗?”李时意哭笑不得,别的不说,一诺千金这个道理,她是懂的。 “所以,你比世上的很多人都好,是最好的,我知道的。” “什么呀?”李时意失笑。 但是沈淮襄却是认真的,“时意,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他问她。声音轻轻的,但是却带着隐隐的试探和期许,叫人觉得沉甸甸的。 “是。”李时意如是回答。 她李时意,向来不轻易许诺,一旦出口,便言出必行。 生平,只食过一言……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事,李时意混沌间,又回到长新,见到许久不曾想起的陈福生。 这一次的他和过去很不一样,脸上不再挂着温柔的笑容,而是面容狰狞,胸口上一个流血不止的大洞,浑身血红地朝她扑来,掐着她的脖子质问她为什么背叛他。 “对不起!” 她大喊一声,从床上坐起来,才发现是一场梦。房间里清清静静的,只有一个火盆烧得正旺。 胡月敲了敲门,才引着两个丫鬟进来,伺候她梳洗,“殿下在嘉熙居候着呢,说是过会儿带你去山里转转。” 这大冷天的,他倒是好兴致。 梳洗完,开门出去,李时意才发现四周居然绿意盎然的,完全不似冬末初春的景色。一问,才知道这里有个很大的温泉,所以较外头温暖了些。 从嘉熙居沿着曲曲折折的小路上山,仿佛见到了四季。 两个人走得很慢,刚到半山腰,就看到一队人马从京城方向飞奔而来,风尘仆仆的,看样子,是大内的人。 “不去候着吗?”李时意仿佛明白了什么,笑着明知故问。 “让他们等着吧。” 走了一会儿,李时意便说自己累了,沈淮襄背着她,又沿着来时的路回去。 也许是沈绩心虚了吧,他们从山上回来时,已经是午后了,但是前来宣旨的内监依然恭敬地候在院子里,见到他们,脸上先是一呆,继而更加恭敬惶恐。 “见过陈王殿下,奴等都是奉了陛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