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襄说完话之后,两个人很默契地各自沉默了很久,期间除了风偶尔拂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响外,就只有两个人均匀的呼吸声。 像是睡着了一样。 但是他们知道对方没有睡着,他们相对坐着,在不知不觉间渐渐看清了对方的容颜。 天亮了。 林间的鸟叽叽喳喳叫着,从枝头飞向空中,在缭绕的晨岚中绕着山头盘旋。 沈淮襄靠在一根斜出的枝丫上,长腿一条曲着,一条闲闲垂着,抱着手,红袄黑袍黑披风,倒像是游历凡尘的仙人。而她么…… 不用李时意自己多想,对面的沈淮襄“噗嗤”的一声就说明了一切。 她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的泥土,知道自己肯定像只泥猴,“要不是为了你,我何至于此!”你还有脸笑! 营帐的士兵纷纷起身,开始收拾帐篷。 李时意把披在身上的衣服脱了,正要手脚并用,结果茂密的树冠忽然一晃,对面的沈淮襄突然起身,足尖一点,就跳了过来,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就搂住了她的腰,将她往怀里一抱,让她的胸口与他的贴在一起。 一股草木清香顿时将她的口鼻填满。 “啊——” 她的脸埋进他的颈窝里,惊叫声都被捂住了。她只觉得脚下乍然失重,又马上踩到了令人踏实的地面。 沈淮襄松开她,簌簌而落的片片绿叶飞旋着落下,落在他肩头。 李时意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脸在慢慢发热,连忙将目光移开,没想到堂堂王侯之子,竟然有这样的身手。 景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过来了,跃上去把她的行李拿了下来递给她。 一把破伞,和一个包袱。 李时意如梦初醒,把包袱递给沈淮襄,“这是徐大人叫我给你的,如今交到你手上,我也算是不负所托了。” 沈淮襄接下,“这是什么?” “县志、堪舆图,还有我们抄录整理的户籍,徐大人说对你有用,叫我务必送过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时意觉得自己说话的时候沈淮襄眉头挑了挑,让她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 好似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哦,”沈淮襄把包袱递给景川,问她:“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县衙也回不去了,家也没了。 “当然是回去了,莹莹还等着我呢。”李时意说着伸了个懒腰,东方的天际已经出现霞光了,虽然只是一点点,但却灿烂得紧,她愣愣地看着,随口就说道:“来的时候我还担心自己回不去叫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呢,现在好了……” 沈淮襄侧头看着她,侧脸上染着淡淡的霞光,“这么害怕,不来不就好了吗?” “说得容易呢,我既然受了徐大人所托,那就得来。” “你喜欢这晨光?” 李时意一脸“你好奇怪”的样子,“你不觉得很好看吗?” 沈淮襄却抬手一拍她的后脑勺,“少见多怪,洗脸去,脏死了!” “还不是怪你!”李时意不满抗议,“这里又没水,我待会儿路上洗洗就行了。” “那儿不就有吗?”沈淮襄说着,也不顾她的反对,提了她的后衣领就带着她沿着小路下山,让她到河边洗脸。 “真是搞不懂,我洗不洗脸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啊!”李时意骂骂咧咧的,一蹲到水边,见到自己的鬼样子,立刻“哎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