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了柳恒和李莹,李时意就顶着大太阳自己向东而去。 一路上,她时不时的都会碰上携老扶幼,举家搬迁的难民。 安土重迁,故土难离,在战乱初起的时候,百姓并不会选择第一时间出逃,他们一般都会在家乡坚守着,直到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才选择背井离乡,所以这个时候没看见难民载道是正常的。 当然,故土都无法存活的人,逃出去也多半是客死他乡,能活下来坚持到天下太平的,十不存一。 他们往西北,李时意往东南,与他们背道而驰。 所以有人劝她,“小姑娘,东面太乱了,别去。一起去宁北吧,那边至少太平些。” 大抵是自己的样子太像是流离失所的落难者了。 李时意笑了笑,拒绝了。 她一路往东,太阳先是在她的前面,又慢慢移到她头上、背后,直到她的影子拖得长长的。 日薄西山,倦鸟归巢,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已经疲惫至极的李时意蹲在水坑边随便吃了几口硬邦邦的大饼,就找了棵大树,爬了上去。 那棵树枝繁叶茂,枝干粗大,休息的同时还可以避一避祸,免得睡过去后被什么人发现了,被劫了不说,还性命不保。 她本就一直没好好休息过,如今又已经一天一夜没休息了,实在累得厉害。她爬上去,将包袱、伞等东西横在枝干上,以便自己更安全地侧卧着,然后就睡了过去。 头靠在包袱上,她仿佛就坠入了寂静的深渊里,周遭一片黑暗,一点声音也没有。 四肢沉得像被灌了铅一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陌生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好像远在天涯海角,飘忽不定。 但是她无法应答。 偏偏,那声音不依不饶的,还越来越吵了。 李时意头疼欲裂,想叫那声音滚远些,但是自己又出不了声,只能痛苦烦躁地哼了几声,继续沉睡。 过了好一会儿,耳边又响起了一道声音,那声音似乎离她更近了些,“喂,醒醒!” 肚子被什么东西捅了好几次,李时意总算是听清楚那模糊的声音了。 “干嘛?别吵我!”她试了好几次,也睁不开眼睛,索性又睡了过去。 这一睡,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时意才在橘黄温暖的灯火中睁开眼睛。 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上百个军帐,每个军帐前都插着火把,好似万家灯火。 她怔忡了许久,怀疑自己尚在梦境中,不然,荒郊夤夜,怎么会有如此令人心安的宁静星河呢? 她支起上半身,想活动一下僵麻的四肢,才发现身上披着一件厚实熨帖的衣服,随着她的起身,落到了腰间。 “?!” 什么情况? 她拿起衣服,正惊疑,耳边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醒了啊?还以为你会直接睡到死呢?” 沈淮襄?! 李时意惊得上下左右地乱看,四处寻找他的身影,但树上光线太黑,她一时间找不到他在哪里,“沈淮襄,是你吗?你在哪儿啊?” “这儿呢!” 随着声音一道飞过来的,还有一节手指大小的树枝,自从前面飞来,直接砸她肩上。 李时意看过去,只见朦胧的夜色中,一个人坐在大树的另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