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灼灼,青冥浩荡。 李时意走出陈家大门,望着苍穹下辽远的河山,第一次觉得这个活生生的世界离她那么遥远。 她一步一顿地走下台阶,每一步都很小心,踩得很重,但还是一脚踩空了。她连惊呼也没有,直直扑了下去,被旁边一直留意着的沈淮襄捞了回来。 “看你这要死不活的样子!”一出来,沈淮襄就收起了他那文质彬彬的虚假模样,对着她又没好脸色了。 可是李时意没力气跟他犟嘴了,她卸去全身的力气,低低哭了起来。 挂在手臂上的人忽然重了一倍不止,沈淮襄“啧”了一声,将她抱到街角的马车里去,“景川,水、药、手巾。” “是。”景川把东西一样一样递了进去,又从外面把门关上。 沈淮襄将李时意放在座位上,将水囊里的水倒在手帕上,半跪着给她擦脸。 李时意还在哭,眼泪流满了整张脸。 “别哭了,脸还要不要了?”沈淮襄凑近她,手上虽然轻,但是语气却不怎么友善,好像很不耐烦的样子。 要是陈福生,他才不会说这样的话呢! 李时意心里一怄,推开他的手,自己卷起袖子,将脸上的眼泪鼻涕一把擦了,然后扭头侧对着他,“你怎么还没走?” 沈淮襄两指捏住她的下巴,让她转过来,“你要是不想顶着个猪头回家的话就老实些,我可没那么多时间。” 本来他在祈祥县就耽误了不少时间,今天又耽搁了大半天,接下来恐怕得好几天不能睡才能将时间追回来了。 “谁要你管了!”李时意虽然这么说,但到底没有又撇开脸。 她以为他早就走了,没想到他一直在,今天要不是他在,她估计已经死了。她倒是不怕死,反正活着那么艰难,但是她死了,陈福生岂不是白死了?她死了,李莹怎么办? “狗咬吕洞宾!”沈淮襄没好气,打开药瓶,用指腹将奶糊一样的药膏抹出来,一点点涂在她脸颊上。 张氏打她的时候,是下了死手的,但是她当时只觉得耳朵嗡嗡的,根本没觉得疼。现在倒好,疼死。 李时意嘴里不停地冒出“嘶嘶”的冷气,脸也越躲越远。沈淮襄发现了,又抬手捏住她下巴,“你再动?皮都给你刮一层下来信不信?”他说着,手上的力道果然逼刚刚重了些。 “疼……”李时意后仰抗议。 “还动?踢你下去信不信?” “那你轻点不行吗?”李时意的眼睛本来就跟个兔子似的,现在一委屈,更姗姗惹人怜了。 沈淮襄咬住牙,手上轻了不少。 没一会儿他又哼哼,“现在知道,刚刚不躲不避的,还当你是不知道疼呢!” 李时意:“……” 张氏是常年务农的人,不止手劲大,手掌也大,一巴掌就让李时意半边脸全都红肿了,沈淮襄涂得手都酸了,也没涂完。 车厢里安静地能听见两个人的心跳和呼吸声,李时意总是忍不住屏住自己的呼吸,结果越憋呼吸越重。 “你快点行不行?”李时意忍不住催促,她快呼吸不上来了都! “还不是你脸太大了!”沈淮襄说着,尽量不着痕迹地调整了一下呼吸,天气太热了,车厢里闷热得厉害。 “瞎说……”李时意忽然想起了洞溪镇外的长亭,明白过来了,“你不会你早说啊,这不瞎耽误工夫吗?”连拍背都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