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通传之后,便有两个侍女笑意盈盈地出来迎接,将白玉娘引至一处花厅内暂候。过了一会儿,方才那两名侍女便护持着一位靓妆华服的年轻妇人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她面上妆容浓重,蛾眉入鬓、朱唇如樱,头上插戴着数支镶珠嵌宝的金累丝钗梳,颈间金灿灿的项圈上挂着一枚鸡蛋大的羊脂玉坠子,腰间系着一条金丝银线绣的大红宫锦百花裙,举步之间金光闪闪、熠熠生辉,看这穿着打扮、举止气派,但凡换个人来只怕就要误以为她是襄王妃了。 白玉娘举目往来人面上一瞧,不由得怔住了,仔细打量了片刻,才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你是……尔雅?” 来人也是一惊:“哎呀,澄霓,怎么是你呀!” 许多年前,白玉娘和尔雅是同一批进宫的,新宫女受训时两个人是临铺,关系曾经非常不错,后来又一同选进了清元宫,改了澄字辈的名字,一个叫澄霓、一个叫澄葭,一个归沈婆婆一派、一个归田婆婆一派,才渐渐生分了。后来,李善用赶走了沈婆婆与田婆婆,整顿清元宫风气,教导众人团结一心、和睦相处,两个原本的好朋友便复又走动起来,当年尔雅随着李善用远赴襄国,白玉娘来送她,还痛哭了一场呢。 今日这出乎预料的相见,令尔雅惊讶得瞪圆了眼睛,她对两个侍女摆了摆手道:“散了散了都散了吧,这人我认识,是找我的。”两名侍女便相视一笑,退了出去。 尔雅把其他人都赶走了,快步走到白玉娘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紧张兮兮地压低声音问道:“你不是在宫里吗?怎么突然到襄国了,莫非是……私逃出宫!” “呸,你说什么呢!”白玉娘闻言,连方才的震惊都抛到了脑后,嗔怪地伸手在尔雅肩头一拍,骂道,“你这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领了皇后娘娘的差事,来给李女官送信的!” “送什么信?”尔雅疑惑道,“我们襄王府跟清元宫从来没有联络,皇后娘娘有什么信要送给我们王妃?” “这信不是送给襄王府的,是送给女官李善用的,懂么?”白玉娘皱起眉头强调道。倘若皇后私自送信给襄王妃,便是勾结藩王、图谋不轨,但天下女官皆是皇后的臣属,她要以信件形式向一位女官下令,不仅是天经地义,更是不容推拒的。 偏偏尔雅不懂其中含义,茫然地摇了摇头:“不懂……” “算了,你不需要明白。”白玉娘懒得解释了,催促道,“快带我去见李女官,皇后娘娘吩咐了,这封信必须亲手交到她的手上。” “可是,”尔雅踌躇道,“王妃眼下不在府中呀。” “不在府中?”白玉娘有点着急了,皇后命她尽快将信送到,她在路上已经耽误了许多时日,谁知好不容易来到王府,却又这么不巧,“那她现在身在何处?我立即过去找她。” 尔雅答道:“王妃和大王去嘉林苑避暑了。” “嘉林苑?”白玉娘没听过这个地方,猜想大概是一处王府园林,应该不难找到,于是转身就走,“我这就去嘉林苑求见。” “哎,你等等!”尔雅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劝道,“嘉林苑可大得很呢,你自己去肯定找不到王妃。这样,你听我的,先在这里歇一会儿,用顿便饭,我去收拾东西,让人准备马车,等下我送你去见王妃。” 白玉娘千里迢迢从京中来到襄国,一路旅途劳顿,的确倍感疲惫,心里想着有尔雅安排车马相送,肯定比她自己一路打听要快得多了。于是,她答应下来,跟着尔雅去了客房,先是好好地洗漱了一番,换上干净的衣裙,又小睡了片刻,才起来用饭,一时饭毕,便有侍女来相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