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头的唰唰雨声。 “不对!不对!”孟湉面容紧绷,双手微微颤抖,“沣子那么光明磊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做你说的那些恶事!肯定是孟洽恶意诬陷长兄,想取而代之。” 李善用长叹一声,说道:“人心易变。世子早已不是殿下幼年相识的那个孩子了。何况殿下也说过他是个‘疯子’,年幼之时就能因为几句口角,下辣手毁了同窗的脸,如今人大心大,还有何事做不出来?” 孟湉语塞,收拢五指握紧了孟洽的血书,脑海里无法拒绝地回想起自他们从别院回王府以来发生的事,桩桩件件多有不妥:庆王突然薨逝,王府竟未遣人往别院向他报丧;他明明不知内情,孟沣却一定要请他作保;他要告辞离开庆国,孟沣偏要再三强留……如果孟沣真的什么也没做,自可等钦差查清真相还他一个清白,又何必非要留自己这个一无所知的人在钦差面前作证呢? “你是说沣子在骗我?他……”孟湉双目失神,难以接受地问,“为什么要骗我?” 李善用看了他一眼,心中暗生怜悯,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抽丝剥茧地为他分析:“庆国矿产枯竭是十来年前的事了,孟洽向庆王告发世子勾结匪首则在数月以前。世子的父王心存废长立幼之念、弟弟窥伺谋夺世子之位,他的日子可想而知有多么难过。 “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何况,这可是亲王位啊。 “世子要除去自己的父王和弟弟不难,难的是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幸而这个时候,殿下来了庆国,世子不知京中诸事,只知道殿下一则对他推心置腹、深信不疑,二则是陛下爱子,容易取信于朝廷。只要殿下肯为他作保,他再把首尾收拾干净些,谁会听信一个逃奴诬告主子的污言秽语呢? “初到那日,殿下听到刘长史辱骂庆王,世子却一味隐忍不敢反击。殿下只道世子软弱窝囊,焉知他是不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让殿下以为他不再是从前下手狠辣的‘疯子’,而变成了一只软弱可欺的羊,不可能长出狼的獠牙来。 “殿下,世子不是在骗你,他只是在利用你。” 窗外暴雨如注,室内一片静谧,明明是暑热时节,孟湉却觉得有寒气一丝一缕地往他的骨头缝里钻,令他身体僵直,口不能言、动弹不得。 良久,孟湉方颓然长叹一声,回过神来,说道:“你想要我做什么?向父皇密告,揭发沣子?这可是十恶不赦之罪啊,一旦事发,他……” 李善用道:“如果殿下不曾为世子作保,还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尽早离开庆国。可是世子的奏疏已经送出,悔之已然不及,为今之计,殿下只有两条路可走。其一,在钦差到来之前,写一封奏疏,说清楚来龙去脉,自请失察包庇之罪,与这血书一并密奏皇上。其二,将这血书交给世子,在钦差面前包庇到底,只要世子不被查出问题,殿下自然也就没有问题。” 孟湉眉头紧皱,沉吟道:“如果罪名坐实,沣子会怎么样?” “以子弑父、以臣弑君,依律当凌迟处死,宗室属‘八议’之首,例应减等,亦当弃市,挫骨扬灰。”李善用的语气中透出慑人的森然寒意。 这话在孟湉耳朵里打了个转,他的脸色便渐渐地白了,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李善用明白他想到了什么,站起身,凑到他的耳畔轻轻说了一句:“皇上为君如何自有后人评说,可他于殿下而言,实在不能不说是一位好父亲。” 说完,她顺手在孟湉肩头一拍,自行离开,将孟湉独自留在书房整理思绪,面对艰难的抉择。 回到卧室,李善用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