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酒,没有外人时就玩些红袖添香夜读书的闺房之趣,不禁心中暗骂这个沣子,拿他当什么人了! 李善用将二人神色俱都收入目中,叹息一声,吟道:“‘未许莺偷出汉宫,上林初进半金笼。蔗浆自透银杯冷,朱实相辉玉碗红。俱有乱离终日恨,贵将滋味片时同。霜威食檗应难近,宜在纱窗绣户中。’ “此诗是玉山樵人领御赐樱桃分寄诸友时所作。他为官虽得皇帝信重,然而身处离乱之世,半生风雨飘摇、知交零落,故而此诗明写樱桃之美,实寄乱离之恨,意头不好,以后不要再念了。” 细珠咬住嘴唇,轻声道:“是。” 李善用道:“我不让你吃亏,既褫了你一句诗,便再教你一个典故。” 她绕着细珠缓缓踱起步来,声音清越、直入人心:“从前有一文士携乐伎游湖,兴之所至,便命乐伎道:‘我作长老,尔试参禅。’ “乐伎遂问:‘何谓湖中景?’文士答道:‘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乐伎再问:‘何谓景中人?’文士再答:‘裙拖六幅潇湘水,髻挽巫山一段云。’ “乐伎三问:‘何谓人中意?’文士三答:‘随他杨学士,憋杀鲍参军。’” 细珠全神贯注地听着,仔细在心中暗记,下次奉客时如果有机会用上,说不定能得些好处。听着听着,她渐渐被李善用所描述的画面吸引,不免露出欣羡之色——若她也能如故事中的女子一样有才华,还有一位能欣赏她、肯不吝溢美之词夸赞她的主人,那可该多么幸福呢。 李善用往细珠面上一瞟,心中微哂,说出了故事的结尾:“乐伎最后问:‘如此究竟如何?’文士便答:‘门前冷落车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 “后来,这位乐伎落发出家,不久郁郁而终,一代红颜绝色,终年不过二十四岁。而那位文士,官至二品,享寿一甲子。” 细珠面上倏地失了血色,猛地抬头看向李善用。 “‘珠泪纷纷湿绮罗,少年公子负恩多。’”李善用沉沉低笑,“这个典故,细珠姑娘可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