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 车厢中安静下来,只余车轮辘辘之声,一股疲惫倦怠自灵魂深处翻涌上来,李善用闭着眼睛,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忽然,她觉得自己的额头被温温热热地碰触了一下。 “疼吗?”孟湉蹙着眉,轻声问道。 李善用睁开眼睛:“早就不疼了。” “行刺皇上的时候,怕吗?” “我既效忠太子,何惧以死报之?这本就是我献的计策,谋定而后动,我自己心里有数。”说着,她想起什么,嘲道,“总比殿下一腔孤勇、只身行刺强些。” “皇后娘娘放弃你的时候,难过吗?”孟湉不顾她话中的嘲讽,神色间怜惜之意更浓。 李善用自嘲地笑了笑:“皇上真不愧是皇上,就算认输也要从别人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来。当日若非殿下力保,我必无幸理,还未谢过殿下。” 说着她俯身行礼,却被他一把拦住,一言不发地定定望着她。李善用被他看了许久,终于侧过头,轻声答道:“慢慢就不难过了。” 孟湉伸手将她揽过来,让她将头靠在自己肩上,在她耳边轻而坚定地说:“以后你跟着我,我绝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了。” 李善用听到这里挣了一下,孟湉便稍稍加力拢住她,安抚地说:“别急,我知道你对我真的无意,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对你是真的有意? 他的声音沉静而温柔,伴着持续不断的车轮辘辘之声,绵绵密密地送入李善用耳中。 “我从小到大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孩子,见多识广又有趣,眼珠一转就是一个坏主意,只要你想,没有人能不上你的当。可是啊,你偏偏是个光风霁月、胸怀坦荡的人,我见过的几乎所有人都在为一己私利算计,只有你与众不同,你即便算计也是为了家国大义,从没为自己算计过什么。小时候你总帮着孟渥对付我,我从没生过气,因为我知道,你这么做不是故意欺负我,是为了正君臣之分,想绝了我取太子而代之的念头。 “从小娘娘就说要让我做太子,我也相信自己以后一定能做太子、做皇上,拥江山万里、牧天下万民。现在想想,如果有你相伴,一起走过名山大川,不拘在哪个穷乡僻壤做个小小边王,你我一起治理百里封地,护一方百姓安居乐业,让他们能过上比别处都好的好日子,如此保境安民,不也是一番乐事么。” 李善用倚在孟湉肩头,渐渐被他描述的画面吸引。她一向自诩事奉嫡长正宗、效命家国大义,可是她自幼身居深宫,还从未真正见识过自己为之效死的天下河山、社稷生民。 她不由得后怕起来,如果行刺那天失了手,死在奉天殿,她岂非成了为了一个自己看不见摸不着、虚无缥缈的幻梦而死,半生含仇忍辱、负重前行也俱成了一场空。 这些年,她的一腔心机才智都浪费在了钩心斗角、争权夺利上,可是如果真的如孟湉所说,能与他保一处太平安乐、造福一方百姓,也许会比之前的日子更有意义一些吧。 想到这里,李善用不禁无奈苦笑起来,真是世事无常啊,谁能想到第一个触动她心底的人,竟然是做了她多年对手的孟湉呢。 孟湉从桌子上拿起那串大红珠串,递到她的手边:“给我一个机会吧。以后到了藩国,你要做女官不愿做王妃,我绝不勉强,可是在大宗正司的玉牒上,我的王妃只能是你。” 李善用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底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在翻涌变幻。 孟湉认真地望着她,不曾错过那明丽笑容在她眉目之间一点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