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至于丢人的。” 孟湉舀起一勺尝了尝,果然鲜美无比,不由赞叹,又问:“这里都放了什么?” 李善用哪里知道尔雅不知如何弄来的这盆汤里都有什么,只好悄悄冲她递眼色。 “这是我们姑娘花了一下午时间煲出来的鸡汤,面上看着寻常,实则这里头除了一只整鸡,还加了海参、鱼翅、干贝、火腿等许多种配料,所以才这么浓醇鲜香。”尔雅不慌不忙、口齿伶俐地介绍着汤里的配料,面上表情十分自豪,与李善用配合得堪称天衣无缝。 她刚才趁着去厨房传膳的工夫,找厨娘要汤,谁知厨娘今天准备的是菠菜汤。菠菜是一烫即熟的东西,如何能冒充姑娘口中费心煲了一下午的汤,她只好到处乱转想办法,正巧看到荣子也在厨房,恰就煲了一锅鲜香无比的鸡汤。荣子感激李善用,听说襄王在爱莲居传膳,二话不说就把汤给了尔雅,还详细介绍了一番汤里的材料。 趁着孟湉低头喝汤的工夫,李善用给尔雅递了个赞许的眼神,又从温酒炉上取下酒壶,倒了一杯,放在他的手边,然后自己也拿起了筷子。 待酒过三巡,孟湉面上泛起微醺之色,李善用温婉一笑,轻柔和缓地说:“殿下办案辛苦了。我看殿下面有郁色,我虽愚笨,不能为殿下分忧,但好在还有一双耳朵,愿听殿下倾诉。” “呵!”孟湉眼望着远处的烛火,红彤彤的脸上浮起一丝冷笑,“你看出来了?也是,我的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你呢?” 都说最易见人心性的地方,一是法司衙门,一是医馆。孟湉自主持太子逆案以来,日日夙兴夜寐,从早到晚泡在狱里办案,见到了这小半辈子从没见过的人心惟危、世态炎凉,存了满肚子郁愤难抒,今日来找李善用,本就是想倒倒苦水,被她这样温温柔柔地一宽慰,就更撑不住了。 他红着眼睛,声音闷闷地说:“我实在不愿意再继续办这桩差事了。” 从前读书时,先生教的是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可是他出阁以后办的第一桩大案,就是他的兄长谋弑他的父亲,而他的父亲又指使他借这个机会,将无辜之人牵涉案中,以翦除豪族势力。 一日之间,三法司狱人满为患,这岂是他心目中清明盛世所应有的景象? 有了酒的人,热血上涌,血脉贲张,孟湉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先是鹰扬卫狱,后来人太多地方不够了,就把不那么重要的人犯转移到大理寺狱,再后来大理寺狱也不够了,就再转移到刑部狱。我回府之前,下头人来回报,刑部狱也不够了!” “我问,怎么可能不够呢?他们说,因为是一家一家抓人的,一人涉案,全家株连。呵,快过年了,这案子再拖下去,全京城人都得去大狱里拜年走亲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