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到尚食局外不远,再没遇见盘查,李善用才放慢了脚步,稍稍松了口气,摸摸手上的乌木腰牌,正面写着“尚食局司药司女史”,背面写着“凡女官悬带此牌,无牌者依律论罪。借者及借与者罪同”,侧面写着腰牌编号。 这是她在毓秀堂时找机会办的腰牌,后来出师任职时特意扣下没交回,这些年因私出宫用的都是这个腰牌,现在果然派上了用场。 李善用心中微哂,她早就说过腰牌是个没谱的东西,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木头牌子,不说画像,连个体貌特征描述都没有,根本辨不出人跟牌子是否相符。照这么查,查到明年鹰扬卫也查不着人。她当年曾经劝谏过皇后,将宫人腰牌收回重制,以杜绝隐患、严谨宫禁,皇后嫌麻烦不肯多事就作罢了。 李善用有些唏嘘,看来这人哪,做事还是得留余地,说不定哪天自己就用上了…… “站住!” 一声断喝猛然自背后传来。 李善用顿住脚步,缓缓回过身去,看到一队鹰扬卫,为首那人端着一册簿子,冷冷地看着她。 “叫什么名字,什么职务,在何处当差?”为首的鹰扬卫板着面孔,冷声讯问。 李善用瞳孔骤缩,脑海中瞬息之间转过无数念头,面上却丝毫不见异色,未语先笑、温婉答道:“我是尚食局司药司的,区区女史,不敢谈什么职务。” 对方不为所动,仍旧冷面,把簿子翻到尚食局,问:“叫什么名字?上次出宫是什么时候?上次入宫是什么时候?一个月内去没去过东宫?” 这问题可不好答,李善用心中为难,她的腰牌虽是真的,身份却是假的,从出入宫门的记录上很容易看出破绽。她飞速思考着,同时递上腰牌,试图蒙混过关:“我胆小,您别吓唬我,我就是个老实本分当差的女史,可不是什么身份不明的外人。您瞧,这是我腰牌。” 对方往腰牌上瞟了一眼,却并不肯接:“这是宫门查的,我这里不看,你只老实答话就是。” 李善用哪里答得上来,只得面上赔笑、砌词敷衍,同时用余光观察周围环境。这一队鹰扬卫只有四个人,如果趁那为首的不备,夺了他的武器,从小路离开,未尝没有一二分逃脱的胜算——也只有一二分而已。 只能赌一把了!李善用缓缓抬头往向对面的鹰扬卫,双手握拳,蓄势待发。 “李女史,你怎么耽误到这时候?一院子的病人都等着你呢!”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女声传来,打破了紧张的气氛。循声望去,乃是一位高阶女官从尚食局的方向走过来,李善用一见便长长舒了一口气,悄悄放开紧握的双拳。 来人正是皮司药,掌管司药司已有十余年,在宫中活人无数,上至后妃下至宫女都对她敬重有加。 为首的鹰扬卫不敢怠慢,主动上前拱手为礼,客气问好。 皮司药看了看几人,对为首的鹰扬卫说:“这是我们司里的李女史,每个月都开义诊,今天已经过了开诊时间,好多人正等着呢。话既说清楚了,我们就走了。” “且慢,皮司药,我问的话她还没回答呢。”鹰扬卫伸手一拦。 皮司药把眼一瞪,问李善用:“他问了什么你没答?” 李善用一撇嘴,方才的气定神闲登时被撇到了九霄云外,一张小脸儿委委屈屈地皱了起来,小声说:“我都快进局里了,忽然就被这位侍卫给扣住了,又问姓名职务在哪儿当差,又问我什么时候出宫什么时候进宫。我能说的都说了,也把腰牌给他看过了,可他非追着问上次出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