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朝乾夕惕,为你措办诸事、巩固储位,是为了今日毫不知情地被你拖入死局吗?” 她一指褚文昌:“这草包舍得一己之身去博那万中无一的鸡犬升天的机会,可是你呢?孟渥!你上扛着父母宗庙,下临着东宫属官,一身系着百余人的生死和天下的安危,你胡闹任性,对得起谁!你若还有一丝理智,就将这妖言惑众的蠢货绑了,随我去明光宫向皇上请罪!” 孟渥听着她劈头盖脸毫不客气的训斥,眼睛渐渐胀得通红,目中盈着湿意,浑身绷着劲,僵直地坐在马上,两手死死抓着马缰,马被他双腿夹得不安地扬蹄踏了几步。 李善用死死盯着孟渥通红的双眼,她与孟渥一同长大,对他的了解甚至超过了他的母后,十分清楚他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心中有了七八分把握他马上就会下马认错。 “我不!”孟渥红着眼睛,双手狠狠攥着马缰,肌肤都泛了白。 “你说什么?”李善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不!”孟渥又说了一遍,仿佛想说服自己似的提高了音量,“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我只是不想坐以待毙!” “你说什么?!”李善用一怔,“你聚众谋逆难道还能是被人逼迫的不成?谁又有这个本事,逼迫太子殿下自寻死路?” 孟渥闭上了眼睛,深长地叹息一声,什么也没说。 “说话!殿下已经做出了这样的事,还有什么可瞒我的?”李善用竭力攥紧冰凉的指尖,试图给自己一点点暖意。 孟渥睁开双眼,意态莫测地盯着她,过了一会儿才移开视线,望向远方:“上个月,你与襄王见过三次面,密谈了一次。” 李善用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孟渥竟会对她生出疑心,连忙解释道:“我只是在试探他,襄王是殿下唯一的对手,我怎能不时刻掌握他的动向!这些年来,我常与他接触,事后都向皇后娘娘禀报,殿下一向也都是知晓的。” 孟渥红着眼睛,咧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是啊,这些年你一直与他过从甚密,从未瞒我。是我傻,不该错信了你,可笑我还当你心在东宫,与他不过是虚与委蛇。直到前几日皇上降责于我,因为襄王检举我存怨望之心,出不敬之言——那些话我只对你说过。” “殿下认为我向襄王告密?”李善用一颗心如堕冰窟,到底是什么时候,孟渥对她由信任转为戒备,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孟渥开始用辨认细作的目光审视她的呢? 她恍然想起六年前的光景,她是女官学堂毓秀堂的弟子,宫中有非毓秀堂弟子不可掌印的规矩,因此毓秀堂又有“小翰林”的雅号。千余年来,总掌宫规的宫正司司正,与操办宫务的实权机构六局局正,俱是毓秀堂弟子出身。到了本朝,纵然毓秀堂已经式微,但其势力之大,无论皇后还是宠冠六宫的史贵妃都完全无法比肩。 李善用出师时是毓秀堂那一代的头名弟子,也是历代以来最年轻的弟子,但凡知道的,谁不赞一句天之骄子、前途无量。 可她拒绝了史贵妃的招揽,一心一意进了门庭冷落的清元宫,帮着皇后出谋划策,肃清宫务、夺回宝玺、教养太子,直到太子正式迁入东宫、储位稳固,皇后终于完全接纳了她的忠心与韬略,委任她做了史上最年轻的太子傅姆。 那一年,她不过十五岁。 她还记得初入清元宫时孟渥的样子,一个小小少年,却胖得腰围快比身高还要长,沉默寡言的,在资善堂总受同窗欺负。有一次皇上亲临资善堂考校功课,他没能背下书,挨了训斥,回来缩着脖子站在皇后身侧禀告,皇后气恨他不争气,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