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婆婆是经过的人,自然知道李善用的厉害,垂目沉吟不语,在心里暗暗盘算:李善用从进清元宫的第一天就对娘娘表了忠心,还帮娘娘挫败了史贵妃的挑衅,断了转投敌营的后路。对她来说,要在清元宫赢得一席立足之地,昭阳宫出身、又霸占着管宫之权的田婆婆难道不是最适合的鹄的么。眼下弓也有了、箭也有了,她却迟迟引而不发,反而在弥合两派嫌隙上做起了文章,莫非…… 文珠观察着沈婆婆的脸色越来越沉,迟疑地说:“前几日李女史不是去过对门么,莫不是两人谈妥了什么?要是她与对门站到了一块儿,您的打算可就落空了。” “既然这样,”沈婆婆沉吟良久,面上露出少见的峻色,“那就推她一把,若是娘娘发了话,不信她还能沉得住气。” 沈婆婆又琢磨了一阵,心中计较已定,便往皇后殿中去了。到了门外停住脚步,听见里面传来变声期男孩子特有的粗哑语声,心知是太子孟渥下了学来请安,就没贸然进去。等了一会儿,听里面话说得差不多了,才转身去端了两样点心送进去,摆到孟渥座旁的小桌上,笑道:“殿下上了一日学,累了吧。” 孟渥个子不算高,却身量胖、胃口大,下午上过骑射课,这会儿正觉腹中饥饿,看见吃食眼里直冒光,却不敢立刻动手,眼巴巴地看看皇后。 因为孟渥的身材越来越肥胖臃肿,皇后下了严令命他控制饮食,可看着儿子那又渴望又胆怯的小眼神,心下不由一软,转向沈婆婆问道:“是什么?” 沈婆婆笑道:“是桃泥珍珠糕和八宝酥酪,并没有多少东西,给殿下白垫垫肚子罢了。” 皇后点点头,孟渥如蒙大赦地松了口气,开吃起来。 皇后看儿子那副要吃不要命的样子,一腔烦闷涌上心头,幽幽地叹了口气。 沈婆婆安慰道:“外间有句俗语:‘半大小子吃垮老子。’殿下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又加了骑射课,活动得多了,饭量大是应当的。”说着又笑道,“待日后身量长足了,殿下自然就英武俊朗了,娘娘又何必忧心呢,还怕殿下吃垮了皇上的内库不成?” 孟渥生性羞涩腼腆,听着田婆婆与母后打趣自己,脸上不由一红,手上顿了顿,但还是舍不得住口,忍不住又继续吃了起来。 沈婆婆看了看太子,心念电转,觑着皇后的脸色问了一句:“新来的廖女史,娘娘用着可好?” 皇后一听就明白,这是问她满不满意廖缪缪,若是满意不如就把这事告诉孟渥。 孟渥自小在课业上就不如人意,皇后逼过罚过,也劝过哄过,挖空心思试了不少办法都不见效,这才动心思要派个女官做皇子傅姆,近身跟着督促学业。为这事,爱清净、懒是非的皇后生了不少事出来考察宫里的女官,偏没有一个满意的,这才异常强硬地与史贵妃交锋,硬是从史贵妃手里抢来了久负盛名的毓秀堂弟子。 李善用与廖缪缪二人之中,皇后本来更中意李善用做太子傅姆,奈何她似乎无意于太子,每天东游西逛地不知在忙些什么,反倒是廖缪缪当差勤谨,相貌又清秀,声音又明朗,让人自然地就觉得轻松愉快。这些时日下来,她日日来为皇后读书,皇后也出了不少难题给她,更发觉她耐性甚好,又学识渊博、腹笥甚广,非常适合引导皇子读书。 皇后考察了些时日,觉得再挑不出她一点儿不是来,便向沈婆婆点头道:“不错。你明儿去宫正司传我口谕,升廖缪缪任太子傅姆,等手续办妥就让她去明德殿当差吧。” “是。”沈婆婆恭恭敬敬应了。 孟渥本来专心吃东西,以为母后与沈婆婆说的